她头枕着他的手臂,将头深深的贴在他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这样的日子很安逸。
只是这么安逸的日子能过多久?小慕容本就强敌环伺,又不讨皇帝老儿欢心,此外,他竟然还是江湖中的鬼王,这离惊天动地的日子还差多远?
她伸手环抱他,轻唤,“赦月。”不是小慕容,不是殿下,仅仅是赦月。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问道。
小慕容没答复,许久,就在她以为这厮已睡着时,他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便问道:“你学这许多奇门杂术,为的是什么?”
这是一直纠结她的问题,她不介意他会这些她不懂甚至未见过的东西,只要那能保护他们,就无所谓,只是,她想知道,一个仅仅双十年华的男人,是怎样过的这些年才可学到如此多的东西。
小慕容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力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即便在巅峰之上,亦有天压着,除非我登天而上,我才能做自己的主宰。”
她琢磨了一下,仰头望着他,问道,“若是登不上天呢?”
小慕容立刻冷声回复,“那便下黄泉。”
她一惊,“别介!上不了天,还能下海呢嘛。”
小慕容没说话,可他手上却用了力,只将她压在他的胸前。
她猜测莫非这厮心情不太好?这个问题很严重,这厮心情好的时候自己尚且前途灰暗,如果他心情不好,那她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她就叹了口气,像跟蚯蚓似得把身子向上挪了挪,将头埋在他的颈侧,低低说道:“夫君欲与天齐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甚屌,甚屌。”
小慕容愣住了,浑身肌肉都明显一滞,半晌之后却是大笑出声,估摸着门外定是打盹的人吓着了,因为她听到咚的一声闷响,也不知这倒霉之人是谁。
她撑起身,冲小慕容挑了挑眉,无声告诉他:别以为就你丫会掉书袋拽文,老娘也会!
随即她又挪下来,将头贴在他胸膛上,又问道:“现在呢?你现在怎么想的?”
好半响,小慕容才止住了笑,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缓缓摩擦着。
她本不想睡的,可等着等着不禁有些困了,对于他这种说一句话歇半晌的聊天方式有些无语,便说道:“算了,还是早些睡吧,早睡早起利于养生。”
本以为小慕容已从谏如流的睡了,谁料片刻后头顶轻轻传来一句,“知我所需,惜我所有,人生不过是得而复失,后失而复得的过程,有一些,失去了,仿佛秋天枯萎的花瓣总会有新开放的机会,而有一些,错过了一时,就错过了一生……”
他低低念着,语调温柔,听得她心中也渐渐沉静了下来,听着听着竟有些眯瞪了,突听得这厮声音一沉,兀自冷然道:“如果将来我不能陪你到最后,至少我会在最后的时间里,用尽所有力量,替你除去路上荆棘,保你后半生无忧无虞。”
她听得悚然一惊,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小慕容却是一笑,揉了揉她的发丝,说道:“我不过是说说,我也不是万能的,明日之事谁都说不准。”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侧着头静静地和她对视。
半响后,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推了推他,笑道:“别抛媚眼了,这么黑,我连你眼睛在哪都瞧不清,哪瞧得见你眼神。”
小慕容也闷声笑了起来,将她拥到自己的胸膛上,他的胸膛宽厚结实,因为在笑而微微震动着,好一会儿,这震动才停了下来,又过了半晌,才听得他低声说道:“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做的是错是对,可遇到你之后,我每日都在想,过去做的是否是对的,我承认我怕了,我怕报应。”
她紧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小慕容手掌轻轻地覆在她的背上,又说道:“我害过许多人,虽然那些人都该死,都罪有应得,白清明曾说我现在做事畏首畏尾,患得患失,但是我少有的安心,没遇到你之前,我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得知一个答案,后果是什么也就不在意了,可是直到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