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起来了,是除夕那夜皇兄为我写的那幅,原想着带回来装裱一下,结果睡着了也忘了拿,”齐子元拆开卷轴看了一眼,“没想到皇兄还帮我裱好了。”
卷轴慢慢摊开,露出里面熟悉的飘逸字体,还有一小本薄册跟着落了下来。
“这是……”
在陈敬的疑惑中,齐子元将那薄册拾起,翻开后扫了一眼,立时了然。
一长串的名单列着都城内四品以上官员的名字,后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们从北奚收了什么礼,给了什么回应,甚至包括还了什么礼。
再配上鸿胪寺才送来这份新的礼单,北奚使臣送礼的前后脉络就清晰而又完整地展现了出来。
守在近前的陈敬没料到这锦盒里还会装着这样的东西,只扫了一眼,就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去瞧那薄册上的内容。
齐子元瞧见他的动作,垂下眼帘没说话。
宦官参与前朝的事儿一直是很多君主的忌讳,历史上也有各种明晃晃的经验教训摆在那里,不然齐让登基后也不会费尽周章地裁撤了内侍省。
陈敬素来谨慎小心,在这些方面尤为主意,却不知道齐子元是不在意的。
就像眼前这份名单。
退了位的太上皇却能如此容易地掌控都城四品以上官员的行动,若是换了别的皇帝,只怕已经想方设法地开始防备,采取各种各样的行动,甚至不惜要了对方的命以保万无一失。
到了齐子元这,倒是更信了齐让那日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现在应该确实没想拿回皇位。
至于将来……要是有朝一日齐让重新坐回了那张龙椅,也不过是拿回本就是他的东西。
反正就凭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的。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凭借着这段时日的交情,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齐子元想着,又晃了晃脑袋。
反正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何必为了没发生的事儿平白焦虑。
他当初成日里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的时候,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穿到古代,莫名其妙地当起了皇帝。
虽然很难,倒也活了这么长时间。
所以世事无常,真到了那一日,也总有那一日的出路。
“我去趟永安殿。”齐子元看了一会名单,突然起身,顺带把摆在一旁的礼单一并收进了怀里,“要当面谢谢皇兄专门让人送来的……这幅字。”
“……是,”陈敬虽然莫名其妙,还是应了声,“奴婢伺候您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