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谋害……”秦远怔怔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声音更尖利了几分,“咱家一直在老家安养,根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秦总管离宫久了,人也变天真了,”周太后轻笑,“到了这个地步,哀家是不是血口喷人还重要吗?”
“周思柔,你……”
话说了一半,就被重新塞住了嘴。
周太后摸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看着周济桓抓着秦远的手在一张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供状上画了押,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状纸递向齐子元:“现在明白了?”
齐子元看着那状纸上的血掌印,喉头微哽,藏在袖中的右手不自觉握成了拳:“……明白什么?”
“秦远嫉恨太上皇逐他出宫,暗中指使过去的下属在御膳中下毒,致太上皇昏迷不醒,现已招认,其他参与者也尽悉归案,”见齐子元不接,周太后也不在意,将状纸折好递还给周济桓,耐心解释道,“现在可以给太上皇和群臣一个交代了。”
“……”
齐子元扭过视线,看向地上不住挣扎呜咽的秦远:“所以他只是用来了结此案的替罪羊?”
“秦远与太上皇素有旧怨,未尝没存过弑君的念头,也算不上替罪羊,”周太后看着齐子元的眼睛,缓缓道,“你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说他是凶手便不是冤枉他。”
齐子元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反驳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凶手究竟是谁,周太后不在意,大典上那些叫嚣着要抓真凶的文武百官也未必在意。
新帝已经登基,前朝的事儿需要一个句点,秦远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句点,而他这个皇帝,不过是多方势力角逐后选来画句点的吉祥物。
“时候不早了,哀家要回去休息了,”周太后突然开口打断了齐子元的思绪,“济桓,把这儿收拾一下。”
“收拾什……啊!”
问了一半的话化成了一声惊叫。
齐子元看着周济桓手里那柄滴着血的匕首,又看了眼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的秦远。
浓重的血腥气在暖阁间弥漫开来,让他止不住地想要干呕。
“……不是已经画押了?”齐子元捂着嘴,半天才问出口。
“皇儿还真是孩子气,”周太后似乎有些无奈,一边示意周济桓将地上的尸首带走,一边道,“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翻供。”
第五章
一直到临睡前,那股浓重的血腥气还在齐子元鼻息间萦绕——虽然周济桓出手狠厉一刀毙命,并没在暖阁留下多少血迹,仁明殿的内侍也手脚麻利地清理过地面,还换了新的安神香。
先前氤氲出来的睡意早散了干净,只要闭上眼,秦远抽搐着没了气息的画面就会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