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叶戈诺夫接受委任,离开了彼得堡。
知道消息的塔娜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反锁了。
一开始,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抽泣声,后来,声音停了下来,从早都晚,无论安娜和仆人怎么敲门,没有半点回应。
“上帝啊!这可怜的姑娘,会不会想不开寻短见?”
丽萨脸色发白,不停在胸口划着十字。
安娜被提醒,大惊,忙叫来男仆,命令强行破门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娜塔莎站在门口,眼睛红肿,但表情冷静,看着安娜的目光,甚至带了点冰冷。
“你们赢了!”
沙哑的声音里带了浓重怨意,听起来十分清晰,“我会如你们所愿的那样,嫁给那个男人的!”
安娜看着她,目光歉疚。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必再在我面前假仁假义了,”她冷冷一笑,“叶戈诺夫是个混蛋,那个托雷斯基又比他好多少?同样是个想要攀附关系的小人而已。为什么你们认为伯爵理所当然,而叶戈诺夫就没有资格娶我?”
“娜塔莎……”
“砰”一声,门在安娜的面前再次关了。
“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姑娘年轻时都是这样,为了情啊爱啊要死要活的,等她们年纪再大点,她就知道您和老爷全是为她好了。”好心的丽萨这么安慰安娜。
安娜自然不会在意娜塔莎对自己的态度。她只是感觉心情有点沉重,转身慢慢离开。
卡列宁到家后,向安娜询问塔娜莎的情况,得知她接受嫁给托雷斯基伯爵,但情绪依然对立后,他沉默了下,随即道:“等过段时间,她会接受的。”
安娜笑了笑。
晚上,两人上床后,象平时那样,安娜躺在卡列宁臂弯里。聊了点关于即将到来的那场婚礼的一些杂事后,忽然问道:“阿列克谢,如果那个年轻人后来拒绝了你的条件,仍然坚持要和娜塔莎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安娜,这个假设前提并不成立……”
“我是说假如!”
一阵缄默。
安娜转了个身,爬起来趴着,手臂托住自己的下巴,看着他。
“最后你也依然不会答应,是吧?”
卡列宁显得有点无奈,摇了摇头,把她脑袋重新按到了自己的臂弯里。
“亲爱的,”他低头吻了下她,“任何的感情都不是纯粹的感情,是有附加条件的。年轻的时候,我们难免容易犯错,长辈的职责,就是要跳出情感上的盲目同情或者纵容,用正确的态度去指导或限定孩子们的行为。即便现在他们不能予以理解,甚至抱着敌对的态度,我们也不能放纵。等他们真正长大,他们就会懂得当初我们的指引对他们接下来人生的道路是有多么重要。”
“也就是说,如果以后,谢廖沙或者我们以后可能有的别的孩子,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在他眉毛挑起来的时候,她伸手过去,摸了摸,好让它恢复原状,“我是说如果!他爱上了一个和他身份地位并不匹配的好女孩,你也会象现在这样进行阻挠?”
“亲爱的,我必须纠正你的说法。阻挠这个词,并不恰当。只是在他们因为感情而暂时迷失理智的时候,适时地加以引导而已……”仿佛玩笑似地,他轻轻刮了下安娜的鼻,“所以我觉得我现在不能对谢廖沙表现得太过亲昵。有你这个当母亲的溺爱他就够了。我需要在儿子面前保持住一个父亲该有的威严。这样以后,他才不至于公然挑战家长。”
安娜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她只是注视着卡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