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贺平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何兄若有什么指教,小弟自然会洗耳恭听。”
“指教不敢当。”
何中衡叹了口气:“只是米公子若是想去泷河县做生意,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何兄为何这么说。”
贺平反问。
“诚然,本县说到地理位置倒是不错,地处中枢要道,因为陆路渐兴,上能够连接关外,下能够连接漓江、悬河乃至关内水陆两道的漕马运输,本来注定是个兴旺之地……诶!只可惜此地风气不好,谲而不正,泷河县境内又多的是讳恶不悛的恶徒、无赖,这群人欺行霸市,无所不为。”
何中衡叹了口气,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公子若是想在这种地方做生意牟利,恐怕并非易事。”
贺平点了点头。
——我懂我懂,就是说泷河县“民风淳朴”堪比哥谭,当地的民众也是“热情好客”……只是可惜,这位何兄台并不清楚的是:
我贺平特意选这地方重新立足,图的就是这个便利,图的就是这地方鱼龙混杂,蛇鼠一窝……嘿嘿,若非这泷河县多年来恶名远扬,我会稀罕来这里?
贺平之前所说的“米良”的身份,并不是随口杜撰,他在三年前,就托人暗中取巧,在关外的西河州云台县窃取了“米良”的身份。
米家确实是云台县的望族,只可惜人丁单薄,族中不旺。米家最后的一名后人,也就是真正米良其人,在十余岁时就患上了麻风病,后又被米家忠心耿耿的老仆送到乡下养病,对外则推说米公子在外游学。
这位忠仆会这么做,盖因麻风病在当时被称为“疠风”,世人且对其谈虎声变,传出去只会招来白眼。谁料到这位老仆为了自家公子清誉名声采取的举动,反而招来了一场变故。
米家着实家门不幸,米良染疾过重,得了“疠风”后没几年就死了,那老仆也身子骨也渐渐不支,隔了一年也去世了。米家到了这个份上,产业也凋敝,除了一栋祖宅,就再无任何薄产。
这时,米家的这些隐秘情报被贺平的手下得知,贺平就下令让人卖通米家剩下的几名奴仆,玩了个偷粱换柱、移花接木的把戏。
贺平直接以“米良”的身份出现,穿着光鲜亮丽的服饰,带着载运金银珠宝的马车回到泷河县,米家的那些奴仆连忙出门迎接,将他这位米家大公子迎回了祖宅。
泷河县也无人起疑,因为米良自患病以来,就避人耳目,深居简出,加上族中亲长都已去世,也无人能够辨识出他的真实身份。
贺平成了米良后,就又以出门做生意离开,又暗中安排手下将米家祖宅的几个家仆毒死,重新换上一批新人,一来二去,他就鸠占鹊巢,夺了米家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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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官宦世家出身,名门望族的米家公子身份要不好好利用,那岂不是可惜……”
贺家在岁安城算是完了,贺家府邸和城中的产业多半毁于大火,所幸贺平早就把家中积攒的现银、财物,悄立各种名目,悄无声息的转移出去,短时间里倒也不用担心日常的花费。
然而,像这样守着这笔巨款,只出而不进并非是什么好习惯,贺平也不打算坐吃空山,他想要找个地方继续经营自己的地盘。
这次,他选定了泷河县这个地方,泷河县位于关内金河州境内,金河有数个县城,以泷河县最为富裕,此地在地理上是连接关内与关外的一个要枢节点,若能够掌控这里的财源与人脉,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大有裨益。
“泷河县内有三帮九会,倚恃着人脉关系网,在县内是横行惯了,县城之外,至于县境之外,尽管陆路渐兴,但是附近鸣凤山脉,有‘横云十山寨’的诸多山匪盘踞,也是极大的隐患。”
何中衡聊起这些话题来,面色阴沉,语气却透着一丝森然。
“可惜,若是本地衙门担得起父母官的职责,何以至于斯?!”
贺平听到他的话,双眼不禁亮了起来。
这就有点意思!这何中衡身为公门中人,说出这种话来可不是什么浑不吝。
公门中人,嘴巴乱说话就是个忌讳,当然,这番话要说是出言讽政自然是有些夸张,但是语气中透着那股忧愤之意,倒是能够窥见一斑。
“此人,或许能够予我接下来的计划中派上一些用场!”
贺平心中又有鬼主意冒出来。
突然,前方的林荫道里马蹄杂沓,貌似有大队人马正往这个方向袭来。
“糟了!”
何中衡面色大变,那骑队人马打着的旗号是一面骷髅黑旗。
“这是青尖山的匪众,该死,这群人大白天也敢光明正大也敢在官道上劫财?!”
“青尖山……匪众?”
贺平的视线也扫向了官道上疾奔而来那面黑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