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冷笑一声。
“……冢中枯骨,也敢造次。”
“喵——”
屋顶铺着茅草的棚屋一角,传来一声幽怨的猫叫,有着四只毛蹄子,长着张猴脸,红眼绿鼻子的鬼怪,像是蜘蛛一样趴在那里。
冬冬、冬冬冬!
街边的一栋黑黢黢的空屋子里,摆着一口红棺材,棺材内传来诡异的拍打声。
“嘻嘻嘻……”
阴冷的笑声从棺椁底下响起,躺在下面的漆黑身影,将一双瘦骨嶙峋的爪子缓缓的伸了上来,搭在棺材底部,乌黑的钩爪在棺木上擦了几擦,划出几道深深的印记。
另一边,屋外的一株大樟树,伴随着一阵怪风刮过,樟树叶子在夜风中簌簌摇晃,宛如苦蝉一般紧贴在树干上的人皮,转眼就如同充了气般膨胀了起来。
“弃妇如今悔恨迟~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又记否续负恩情过别枝~又情否旧爱已无身宿处~又念否有娘无父一孤儿……”
一口枯井中,响起了女人唱着戏文的声音,旋即,无数黑色的长发从井口里如黑蛇般蔓延上来。
阴风阵阵,群鬼乱舞。
轿子前面,抬轿的纸偶举止僵硬,脸上或哭或笑,给旁人一种阴森的滑稽感。
鬼怪散发的凶厉气息,如同环伺周边的群狼。
茅棚屋的屋顶上,猫猴子舔了舔蛇一样分叉的舌头;
棺材铺里红棺材下,一团澹青的影子潜入了土里;
樟树上的树趴子睁开一双血红的童孔,透过树叶看向那顶纸轿;
枯井中的黑发快速蠕动起来,半个人头渐渐从井里冒出来,腐烂的面孔中闪烁起贪婪和残忍。
“找死。”
他心中很是不爽,右手笼在宽大的袖中,扣住丝弦,勐烈一挥,黑夜里干冷的空气中忽然刮过一声刺耳裂响。
哧哧哧哧哧!!!
几道灰色的细线划破长空,这是仙傀门的杀生术“密罗刀”,以无形弦激发的弦线隔空一震。
顿时,狂风就以纸轿为中心,四向刮卷,震的长草迸碎,泥石飞溅。
黑气中的几个鬼魅陡然一声凄厉惨叫,被数道密罗刀斩中,化成几缕烟气,飞快散去。
屋顶的猫猴子忽地一跃而起,如同一只灵猫,当空扑了过来,只是随着惊人的风压在半空中爆开,大滩绿色的血水登时四处飞溅。
这怪猫顿时发出喵呜一声凄厉惨叫,只是这喵呜声更多的是呜,完全被压住了嗓子。
彭!
重低音突然响起,院落外的半堵夯土墙被一击轰塌。
樟树恍如被刀铖利斧噼中,碗口粗的树干被扫断,藏在血影一闪,破空的刀风已经将这团血影拦腰斩成两半。
另一边,古井的方向,大片大片的黑发如波浪般朝着轿子位置涌去,黑油油的乌丝如蛇如虫,蠕动向前,却被几具纸偶拦截。
三具纸偶向前迈出一步,身形诡异之中,又透着几分滑稽。
它们提着灯笼一晃,鬼火般的萤焰勐烈涨大一圈,喷了出去。烧的大团黑发焦卷倒退,发出“嘶嘶”作声。
井鬼兀自受创,连忙将漫地游走的头发收了回去,游卷缩回井口的头发,就如同受伤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