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反应过来是水莲洲出了事,还当突如其来的怪病。
墨荷害怕到腿软,重重地摔倒在地,没有一盆花受伤,但等他才赶了一半的路,所有带出来的花草均已枯干焦脆,一碰成灰。
再之后水莲洲案发,墨荷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不久骨瘴致使银河决堤,水淹兰阁,他将所有花盆搬到屋顶。
直到深夜,他坐在一片枯芜的夜风里,兰阁中唯有梅花林与他遥遥相对。
他想起那夜他们为等自己的同族点墨荷开花,在梅林边吃酒玩乐的情形,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嚎叫。
他哭了太多次,本体都变得干蔫,后来玉融仙君把他带回披银殿修养,直到几日前他才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便夜夜出行,在银河上泛舟。
玄微安静地听着墨荷花灵语无伦次的讲述,到最后他双目干涸,怔怔问着眼前无所不能的仙尊。
……到哪里可以寻得那骨瘴里走失的魂灵,那里有我的兄弟姊妹,那里有我的家人。
这一盘棋外,还有被留下来的苦痛,玄微没有算到。
任何的安抚皆无用处,玄微便伸手向他要来洞箫,吹了一支九天引魂的古曲。
墨荷听得眼眶愈红,但曲中镇静神魂的作用令他暂且平复。银河上夜里颇冷,他呼出口热气,哑声感叹道:“是年年吹过的曲子啊。”
玄微有刹那的失神,放下洞箫对墨荷说了声节哀顺变。
银河上的波光容纳了星辰的碎片,玄微识海中突兀地出现一个画面。
乌云盖雪的眼睛里是万千星子,他放肆地欢笑,伸手要来牵他,手里是三件各异的法宝。
玄微从未见过那样的岁年,纯粹得愉快使他仿佛如获新生。
回到披银殿内,有月灵捧漆案前来。
“尊上,这是琉璃刑台差人送来的岁仙君的贴身之物,当日搜查均被扣押下来,而今他们不好处置,请尊上决断。”
玄微让月灵上前来,不大的红漆案上,不过一个猫咪状的竹编玩具、一兜饴糖、一把乌黑的短刀、一支玉笛。
只消一眼玄微便能看出玉笛中内藏法阵。在雪域,岁年发动过不属于他力量的屏障,水莲洲里骨瘴借由他的身体启动了一方剑阵。
铭有“沉”字的屏障太过昭然,纪沉关即便死了,用这样的方式也要证明,他曾是猫咪最亲密的人。
而在剑阵中,他甚至留有自己的影像,挑衅自己的同时也是想让岁年睹物思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