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挥手,转身回家。
夜晚的街道上没有行人,只是旁边的居民楼都灯火通明,家人其乐融融。
安腾张开双臂,拥抱夜风,他似乎完全孤独,也完全自由。
回到熟悉的小区,坐上老旧的电梯来到六楼。
家里没人,安腾打了个视频给父母。
爸爸没接,估计是休息了,妈妈刚洗完脸,正躺在工作站的硬床上。
“妈,还没睡呢。”安腾问道。
“嗯,等会三点钟要起来接班。”安腾妈妈说,“晚饭吃了吗?”
“早吃了,去同学家吃的,他今天生日。”安腾说。
“嗯,下次你生日的时候记得也邀请他,把人情还上。”
“知道。”安腾看见手机屏幕里,她闭着眼睛,似乎想好好休息。
“妈,元宵节快乐。”
“嗯,幺儿元宵节快乐。”
“我先挂了,还有作业没做完。”
“好。”
才八点多钟,安腾感觉困意袭来。简单洗漱完毕,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窗外明亮的灯火,那些楼房,那亮着的一盏盏灯都是一家人,却没有一盏属于自己。
安腾发了条消息,问田尘吃完饭了没。
鲸鱼:吃完了没。
溪流:嗯,怎么了?
鲸鱼:我想你了。
溪流:怎么老是想我。
鲸鱼:就是想。
溪流:那我过来陪你?
鲸鱼:你不陪家里人?
溪流:我觉得你更需要我一点。
鲸鱼:算了吧,叔叔今天过生日你还是别乱跑。
溪流:安腾,站在阳台往下看。
鲸鱼:看什么?
溪流:看我。
田尘站在安腾家小区楼下,看见六楼阳台多出一个人影,在四周家庭都开着灯的情况下,就这一户没有开灯。
小区楼下的路灯将田尘的影子拉得细长。
溪流:我上楼了。
安腾将门栓打开,站在玄关处等田尘上楼。
电梯没有人占用,田尘从一楼坐到六楼只用了半分钟。安腾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无论是下课前的五分钟,还是考试做完题目后的空余时间。
田尘推开门,换好拖鞋,手里还有些刚才没吃完的饭菜。
“我爸说明天我们起太晚的话中午饭就吃这个了。”田尘指了指他手中提着的菜。
“真好。”安腾感叹道。
“什么真好?”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田尘笑着把饭放进冰箱,两人躺在卧室的床上闲聊。
“你说的家人是指什么?我?”
安腾翻身抱着田尘,尘哥身上的味道让安腾特别安心。
安腾说道:“嗯,应该是说,家人的这种感觉。就感觉很有安全感。”
田尘搂着安腾,慢慢把自己的外套脱下。
卧室里门窗紧闭,开着一盏小电炉用来取暖,在床上躺久了,还有些冒汗。
“这次轮到谁了?”田尘问。
“忘了。”安腾配合道。
“忘了那就我来。”
“我记起来了,轮到我了。”
“不管了,今天必须是我。”田尘骑在安腾身上,把他压在床铺一旁。
安腾适当挣扎两下,虽然以他的力量可以很轻松的就把骑在自己身上的田尘掀翻,然后把他压住。但他没动。
“把电炉关了吧,等会可能有点热。”安腾说道。
“哦。”田尘向后仰头,刚按下开关,安腾就起身将田尘双腿拉住。
“嘿嘿,还是我。”他笑道。
“猜拳。”田尘提出了一项公平提议。
“好!”
“剪刀、石头、布!”
“这不还是我赢嘛。”安腾憋笑着。
冬天的夜晚无比漫长,安腾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
“疼不?”他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问这种问题。”田尘趴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
“那换个问题,腿酸不?”
“酸。”
“我给你揉揉。”
安腾抱着田尘双腿,用看起来比较专业的动作帮他揉着。
“你学过按摩?”他问道。
“不是。”安腾说,“初中的时候成绩不怎么行,当时我初中班主任跟我说可以试试走体育生这条路。”
“然后呢?”
“练了几个月太累了就没练了。按腿也是那个时候学的。”安腾继续说道,“当时训练完都是趴在草坪上,然后另一个人帮着踩腿。”
“我这也不是训练完,怎么腿也这么酸。”田尘吐槽道。
“可能,刚才那个姿势对腿力量要求比较高。”
田尘拉着被子把自己盖住,顺便另一只手把安腾也拉进被窝。
“睡觉,我困了。”他说道。
安腾借着窗外的灯光,还能看清田尘的容貌。他伸手撩起他的长发,小时候那道伤疤已经几近愈合,夜晚模糊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了。
“都快消了。”安腾用手指轻轻摩擦着伤疤的位置,从手指上的触感,能明显感觉到伤疤的形状。那是一道跨越了时间,蔓延数十年的伤。
“要是消了我拿什么来认你?”田尘问道。
“什么都行,我这辈子就认你一个。不管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你站在我面前,我肯定就认得出来。”
说完这段煽情的话,两人咯咯笑起。似乎这是一段玩笑,却像一个永不消逝的承诺。
窗外,有许多烟花突然飞向天空,安腾意识到现在或许已经零点。烟花将冬天的影子照亮,在寒冷的夜晚,温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