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为梦想,奋不顾身的岁月」
暑假可算是来了,来得跌跌撞撞。
天空悬挂着烈日,天上飘着厚重的云朵,常年生活在这里的老人一出门望见天空,便转头回家带了把伞。
田尘窝在家里,天气预报告诉他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马翔原还在哭诉为什么深中连着补两个月的课,他说他寒假就去参加冬令营,弄个提前录取或者保送的名额,这样就不用高考了。
原本田尘也是这样打算,但现在一切又不同往日了。
他在家里闲得无聊,翻找起家中的旧物,虽然之前翻过一次,但他想再找一遍,查询是否有遗漏,但很可惜,许多旧物都留在了s市那边,搬家时并未一起带着。
突如其来的一道闷雷,随后是邻里的议论声。
“终于要下场大雨了。”
“好些天没下过雨了。”
“今年夏天比去年凉快些了。”
田尘有些担心安腾,他今天刚说要陪杨轩去打篮球。
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雨,安腾打了个电话过来。
“尘哥,能不能到潮客送把雨伞。”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是安腾的。
“杨轩?”田尘问道,“安腾呢?”
“腾哥身上打湿了在厕所里拧衣服。”
“你们几个人?”他问道。
“多着呢。”杨轩用肩膀与脸颊夹着手机不让它掉下去,两只手在键盘上敲出密码,登录了游戏。
他继续说道:“我们篮球打到一半就下雨了,大部分人就跑到潮客里躲雨。”
“那你们直接在里面躲到雨停不就行了么。”
“这不是怕有人回家晚了会出事儿嘛。”
“行。”田尘答应下来,其实主要是担心安腾。“我送两把伞过来。”
“诶——三把。人有点多。”
“你们都要回去?”
“也不是,很多人不顺路。”
“那直接去公交车站。”
田尘没有给杨轩继续反应的时间,挂掉手机,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带上三把雨伞,出了门。
网吧里人不少,大部分人都是学生,潮客的体量不大,名气却特别高。学生群体里总用“潮客”二字或者“ck”两个英文字母代指网吧,依然成为学生中的“行话”。
田尘走进店里,在大厅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一个脸熟的,他走到另一旁的高级座才找到他们人。
“有钱啊,开七块钱的机子。”田尘说。
“大厅没位置了,不然谁花这冤枉钱。”付科匀抱怨道。
把伞递给他们,田尘转身准备回去。
“尘哥,来都来了不玩会儿?”有人问。
“不玩,赶着回家吃饭。”田尘用吃饭的借口脱身,顺便把安腾也捎上了。
“吃了没?”他问。
“没吃。”安腾揉揉肚子,“准备早上睡个懒觉的,结果被他们叫起来打篮球。害得我早饭都没吃。”
安腾搂着田尘腰部,“他们说考试完那天我没陪他们,所以这几天要我补上。”
“你直接说你陪我不就行了?”
“那不行。”安腾笑着说,“最近都有传言了。”
“什么传言?”
“传言说我俩是情侣。”
“这不是真相吗。”田尘笑道。
“别,我不想别人知道。”安腾小声道,“传的最厉害的那几天甚至说杨轩也是,说我们仨是三角恋什么什么的。”
“你怎么回应的?”
“没有回应。”安腾笑了笑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们两人走到桥边,看见河水奔流,裹挟着泥沙往下游汹涌而去。河流已经涨起了水,即将淹没河流旁边的步道。
田尘摸了摸安腾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他找了一处没有被雨淋到的地方,将雨伞放下,把手机交给安腾保管。
“干什么?”安腾问。
田尘脱下鞋,一步步向后退去,暴雨打湿了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他甩甩头,发梢跟着舞动。安腾想了想,也把手机放在一旁,避免打湿。
然后冲进了雨幕之中。
田尘穿的白衣,被打湿后有些透光,他能清晰的看见田尘身上的肌肤,看得见他被雨淋湿的绒毛,看得见那闪亮的人。
世界变幻莫测,未曾改变什么,山河依旧。
“我们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过?”田尘问道。
“有吗?”安腾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次我记得也是下大雨。”田尘边说边把系着红绳的那只手展示给安腾:“下完雨把福利院的院子淹了,我们在里面踩水玩。”
安腾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那天不是还给了你个项链来着。”
“对啊,就是这个。”田尘摇摇手。
“怎么变成手链了,狗牙呢?”
“被我小时候弄坏了,狗牙也丢了。”
雨滴落在地面发出的声响让他们有些听不清彼此的声音。
“我说呢。”安腾说道。
“还有什么东西来着。”田尘想了想,“画?”
“画!”安腾突然道,“去我家翻翻,应该能翻到。”
他们拿好伞和手机,提着鞋子。
身上已经被雨淋湿,走进楼里,水迹也拖了一路。
“先洗个澡,别感冒了。”安腾说。
“一起?”
“那不然呢。”
小小的浴室里两个人挤在一起,淋浴的莲蓬头涌出热水,安腾挤出沐浴露,抹在田尘头上。
“还记得在福利院我带你洗澡吗?”安腾问道。
“早忘光了。”田尘说,“不过我倒是记得你不会做暑假作业。”
田尘洗完澡躺在床上,尽管下着雨,可温度却没降下来。
“我找找。”安腾站在书桌上,在书架中翻找书籍。
“你不会把画夹在书里了吧。”田尘站到他旁边问,顺便翻一翻书架下部。
“找到了。”安腾从书架上拿出一个作业本。
“好老了。”田尘看着安腾手上的作业本,封面已经泛黄,那个作业本是安腾小时候写日记时用的,他还记得。
安腾坐在椅子上,把画打开:“当时画的就这么好看了啊。”
“那是。”
他们的思绪似乎跟着画一起被带回到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尘哥,你还记得放玻璃瓶里的信你写了什么内容吗?”
“忘了。”田尘说,“你呢?”
“也忘了。”安腾重新把画折好,把它和作业本一起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他继续说道:“可惜玻璃瓶找不到了。”
“哦对了。”田尘正色说:“夏天哥他们有墓吗?”
“有,在公墓那儿。”安腾神色一淡,“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去。”
“嗯。”
天空中划过一道道闪电,要是小时候,安腾还会担心会停电,但小区现在已经好些年没停过了。
卧室里没开灯,天色暗沉。
“福利院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市里,我去看过几次,条件比之前的好多了。”
安腾继续说道:“这雨一时半会可能还停不了。”
田尘翻了个身,扑倒安腾,骑在他身上,“我记得你小时候还说亲了嘴就会怀孕。”
“这能怪我吗,小时候我真是这么以为的。”
“我都被你带偏了好久。”
他俩笑起。
雨渐渐的也小了,田尘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安腾的房间里,愣了一下才想起缘由。
他推了推安腾,“雨停了。”
安腾翻了身抱着田尘,双腿夹住他,随后继续睡下。
“哥。”田尘说道。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
雨似乎还没停,田尘干脆也躺下,用脸颊蹭着安腾的耳朵,或者上嘴抿一抿。
“别弄了。”安腾说。
“不舒服?”
“舒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