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他一走,阮唯立刻放松姿态,双腿交叠,搁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皮革面料,她环顾四周,最终才把视线落在吴振邦身上。
而他只被她看一眼,已觉身处法庭,面对本埠最高法官,同时对阵四十年资历检察官。
“吴律师,我已经二十二岁,和童真童趣扯不上关系了。”她看着他,玩笑开得半真半假。
吴振邦回答:“你们小朋友,在长辈心中永远长不大。当年你前前后后叔叔叔叔地叫我,比同年龄的孩子都乖,我们一群人疼你都来不及……”
“吴律师跟在我妈身边那么多年,替她做过不少事吧?”
“当然,我尽心尽力帮她,只是没料到……”
“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午夜梦回,连自己都吓得睡不着觉?”
吴振邦蓦地一怔,抬起头死死盯住她,“小唯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没什么。”她摊一摊手,又变得轻松愉快,“就是看美国电影,几乎每部片都把律师描述得贪婪可恶,所以好奇想问问你咯。”
吴振邦松一松领带,正色道:“你不懂事,有些话可以问,有些话不可以乱问……”
“我是主顾,我花钱请你来,所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没有可以问和不可以问,你听明白了吗?”有些气势是天生,比如现在,她咄咄逼人的姿态一点也不比江如海差。
吴振邦掏出手帕来擦额头上的汗,呐呐道:“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勉强满意,从吴振邦身上收回视线,手头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硬币,说话时在指尖翻来翻去,一时是字,一时是花……
“我妈很信任你?”
“我是江女士特聘私人律师,涉及她所有私人业务。”
“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签保密协议。”
“确实有……”
“但你把其中业务透露给陆慎,我可以去法院告你呀,吴律师。”她仰头看窗外,似乎在估算金额,“保密协议赔偿额不会低,这种私人业务又很难计算损失,所以一定是固定赔偿额,我想想……有没有达到这个数?”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比一比,更强调,“我说的是美金。”
“小唯……”
“小唯也是你叫的?”
吴振邦的面色越发难看,支吾解释,“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保障委托人的生命安全,绝没有半点私心。”
“好伟大,你不要做律师了,去当兵。”
“无论如何,我今天来是为了向你澄清一件事。”喉头干涩,必须喝一口热茶再继续,“阮小姐,或许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你手上掌握能让江继良父子锒铛入狱的重要证据,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江继良会继续致你于死地。”
“噢——”她的反应冷淡,根本不在预期。
吴振邦口干舌燥,又开始咕咚咕咚饮茶。
稍顿,她又问:“吴律师今年贵庚?”
“五十有一。”
“听说你和我妈是校友?”
“是……”
“年轻时有没有追求过她?”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