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陈太忠想从开发程序上卡豪斯公司,何区长犹豫一下方始回答,“太忠,现在这个权力.让国土资源厅拿走不少....你说吧,到底想从哪个环节收拾他,老何我好歹也是在建委呆了这么多年呢。
陈太忠听他说得痛快,少不得就将自己的算盘一一交待一下,最后才发问,“就是要让豪斯知道,他不把那些回迁户安置好,事情永远是要磕磕绊绊地办哪个环节最好卡他?”
“哎呀,这个还真不好办”,何大嘴巴说话,依旧直率得很,“咱卡他,要挟他上菜,那都是没问题的,他得规规矩矩听话,咱这是行使部门职权呢..”
“但是为老百姓出头,这不是咱建委的强项,国土资源厅也够呛”,真相往往是很无情的,而何振魁的嘴巴,从来不顾忌这种无情,“咱只能代表部门的利益,不能代表老百姓。”
“你卡住他不办不就行了吗?”陈太忠觉得老何在耍滑头,这明显是推脱来的嘛,“就说我们文明办盯着他的回迁问题呢。”
“卡住他...卡住他!”何振魁重复一遍之后,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太忠你知道不知道,房地产公司,最不怕我们卡伽……地价是要涨的,多少人花钱求着我们卡住他呢,这叫捂地,你根本啥都不知道!”
“老何你....嘴巴还真大”,陈太忠被这厮笑得无言以对,一时间都有点想翻脸了,“照你这么说,你们拿房地产公司,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们有的是办法,但那是针对个人或者部门利益”,何振魁一边笑一边解释,这家伙说话是丰点不厚道,可是对自家同学还算仗义,起码啥话都敢说,“为老百姓出头**,就算我有正义感,别人也只会笑我是傻逼。”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傻逼?”陈太忠沉声发问,他心里本就不舒坦,又听得老何语言恶毒,这火气就大了去啦。
“啧,太忠你这是啥话?咱俩说的位置不一样”,何振魁听到这家伙要翻脸,忙不迭地解释,事实上他也是比较珍惜这一段同学友情的,“我给你提个建议吧,这事儿啊……你找段卫华比较好解决.那是你的老市长,咱们行局对的是各自的条儿,人家政府对的是面儿。”
“找段老板?也是啊”,陈太忠干笑一声,心说老何这人嘴巴不行,人还是不错的,“行了,不跟你扯了,没事我就挂了啊。”
“喂喂,你等一等,我们这儿的造林费用,找你合适还是找王德宝合适,”何振魁在那边喂喂两声,悻悻地挂了电话,“**,不就说了个i傻逼,吗?你多少听我说完办……”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沉吟一下,又给段具华拨个电话,“老市长,您回来了吗?我这儿有点工作,想向你汇报一下。”
“刚回来,正吃饭呢”,段卫华在电话那边不知道端什么来,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你也别跟我走形式了,就电话里说吧,怎么回事?”
陈太忠这边将豪斯公司的事情哇啦哇啦一说,然后就说,他想找个时间,去豪斯公司二郎庙那边的工地现场看一看,检查一下有没有做到文明施工,不扰民什么的。
段市长当然知道这家伙说的是鬼话,说白了,小陈是想过去为难豪斯公司,他沉吟一下方始回答,“五、六十户回迁户吗?这件事情我要了解一下……最迟明天晚上给你答复,你先不要乱来。”
段卫华把稳定看得非常重,这件事他不知道则已,知道的话肯定是要琢磨的,就算里面有点这样那样的腻歪人物和事情,有陈太忠冲锋在前,他也不怕对方掀起多大风浪来,说穿了,无非一栋拆迁楼而已,四、五百万就绰绰有余了。
但是小陈的折腾劲儿,还是让他有点瞪目结舌,“检查文明施工,这种借口也想得出这家伙去了文明办,还真是把文明办搞活了。”
他不理解,汤丽萍其实也不太理解,她一直在埋头吃饭,动作虽然缓慢和优雅,却是一直没停下筷子,看得出来,她刻意地想让自己表现得淑女一些。
见到陈太忠终于挂掉手机,她才争起纸巾擦一擦嘴巴,“太忠哥,你们这个文明办,我怎么觉得跟信访办有点类似呢?”
“很多都是信访办不想管的事儿,于是就找到文明办了”,陈太忠叹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信访制度也被糟蹋得差不多了,说句良心话,我要是去了信访办,估计还不如在文明办办事顺利。
“为什么呢?”汤丽萍这是真的不懂了,她生在素纺,对信访办这个名词早就耳熟能详了,而且也确实有人通过上访解决了一些问题,但是文明办....那算怎么回事?
“因为信访制度建立很久了,很多程序被有意忽视,或者在潜移默化中,有些内容被规则化了”,对一个小女孩,陈太忠并不很想卖弄自己的官场见识,那会让他显得不够稳重,但是他要借着这个时机,理清楚脑中的一些想法。
所以,他就不怕说出来,“如果我去了信访办,也要尊重长久以来形成的条条框框,这些条条框框很多不在文件中,但却是大家共同遵守的,我要想贸然改变,那就会成为一个另类,不遵守规则的另类,工作会很难开展不说,还有可能遭到别人的抵触甚至打压....”
“而在文明办,就不存在这样的掣肘”,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说话的速度也就快了许多,“文明办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把自己放在解决问题这么一个角度去,相当于是一张白纸,所以说,想要做点实事,去信访办,还真不如去文明办。”
嗯,说到这里,他满意地点点头,说实话,不做事情不知道,工作一旦展开,他才猛然间发现,其实这文明办也并非一无是处一一起码有一张虎皮可以扯的。
他才说完这番话,手机又响了,打电话来的是永泰县宣教部的庄部长,虽然从级别对等来讲,陈太忠应该对楼宏卿或者焦天地,然而,他是宣教口的,直接联系陈主任汇报工作,倒也说得过去。
庄部长的电话,就是将今天拦路者的案情发展汇报了一下,“...……三名肇事嫌疑人已经抓获两名,一名在逃,还有一个外地客商,我们正在积极地核实身份,必须承认,县里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普遍存在重视不够的问题..”
“没错,”陈太忠接下了话,案情冲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但是只能说这些人拦路喊冤,喊得方向不对,却不能说不该拦路。
“既然伍书记和段市长高度重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人家为什么会怀疑?因为你永泰县的政府公信力缺失了,人民不肯相信你!”
“哈”,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伴随着轻笑的,还有一句低声的咒骂,“傻逼。”
这家酸菜鱼是有包间的,但是陈太忠赶到上一个酒店就很晚了,然后又出来再赶过来,再加上这家的味道不错,食客不少,所以他俩就是在大厅里混了一个小桌,所幸的是,这桌子也是比较靠边的。
刚才两人轻声说话,倒也没谁能听见,不过陈太忠说到最后两句,真的是有点痛心了,声音就略略地大了一点,周围的人就听得见了。
陈某人的心情本来就不能说是很好,耳听得又有人说“傻逼”,登时不尽的怒火滚滚而来,侧头一看,才发现旁边一桌坐了五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三男两女,其中有个头发染了好几绺黄色的家伙,正在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
“傻逼骂谁呢?”他冷笑一声,人却是没往起站。
“傻逼骂你....老子就是骂你个傻逼呢”,年轻人却是不含糊得紧,一边说话,一边就拎了手边的酒瓶站起身来,“操你大爷的,你敢骂我?”
“道德缺失,你看到了吧?”陈太忠根本没理那家伙,而是冲着汤丽萍笑着一摊手,“毛都没长齐的孩子,都会耻笑我说的政府公信力了精神文明建设,任重而道远啊。”
“**你大爷,居然敢在爷跟前装逼”,那头发乱七八糟的家伙见他居然看都不看自己,嘴土还阴损无比,说不得拎着酒瓶子就冲了过来。
他一动,另两个男孩儿也冲了过来,还有一个女娃娃更狠,端起手边的盘子,刷地就甩了过来,“**你妈,让你跟姑奶奶装逊...”
陈太忠脸上的笑意大盛,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些人,耳听得这些小孩们说话一句比一句恶毒.禁不住又冲汤丽萍叹口气,“这些祖国的花朵,就这么毁了啊~”
嘴上说着这些,他手上可不慢,抬手抓住飞来只盘子,然后轻轻一甩,只听得“啪”地一声,那盘子已经在黄头发的脑门上炸开了。
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他已经暗运了力气,黄头发吃这么一下,身子晃得两晃之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两桌离得实在有点近,那俩男孩儿都没反应过来有同伴倒了.只是拎着酒瓶子冲过来,冲着陈太忠的脑门狠狠地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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