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更不想,才二十几岁,就落得跟您一般的下场。”顾云来知道他没疯,只是太过于固执,固执地幻想着曾经的美好。
现在整个城建局,愿意跟白蜡杆说话的,大概就只有顾云来一个人了。也再没有一个人,会跟顾云来说这样的话。顾云来怕他,厌恶他,同时也敬重他。他太像自己的父亲了,一个满怀志向却又一无是处的。这还不如安于平淡,如果不是顾云来早早地去参军,给家里省下一张吃饭的嘴,二老早就饿死了。
顾云来本来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人郁郁而死,可最后他的父亲就那样自杀了,母亲也跟着殉情。母亲的爱,跟那时候一样纯粹,无关乎其他。
所以顾云来担心白蜡杆也走上这条路,所以处处都让着他。
“我……的确是反面教材。因为你是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你的带头作用,是别人所无法比拟的。”白蜡杆说。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顾云来问他。
“优秀的人,就该承担社会责任啊!”白蜡杆说。
“您这是道德绑架了。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到这些,做到的代价是什么。我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并不是要获得别人的赞誉。而是要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我要掌控一切,而不是去造福于人。如果有能力改变现状,最先惠及的是自己,然后是家人,其次是朋友,最后才是陌生人。这才是正常人的行为逻辑。”顾云来说。
“原来整个局里就我一个不正常的人。哈哈哈,好吧。我原先还对你抱有希望,现在没有了。我会查清你和那姑娘之间的事情,永远别低估了遭老子的能力。我用远古的手段,会让你受益匪浅的。”
顾云来差点忘了,白蜡杆年轻的时候也是业务骨干。他说的远古手段,大概属于七十年代的风格。直到现在,白蜡杆也不会使用网络。他用最笨的方法,人际关系查找。就是慢慢走访,一个个摸排。从所有相关的人入手,慢慢就会连成一串。在网络大数据库的今天,这种方法费时费力,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有一样,现实中的痕迹是不可能完全湮灭的。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只要花时间,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反正白蜡杆现在多的是时间,他来不来上班都没人在意,工资照开。
谁要是聘了白蜡杆这样的好事者,绝对是性价比超高的。奇怪的是,白蜡杆虽然一辈子都在怄气,但是身体一直很好,从没见他请过病假。说话声如洪钟,一顿能喝三斤老白干。
而且他在查缺补漏方面,经验尤为丰富,曾经管过整个局的人事档案。
“白叔叔,白大爷!你我私下里关系算是不错的,我一直敬着你让着呃逆,你为什么老是要针对我呢?”顾云来觉得这事儿挺棘手的,得想个对策才行。不过他确实拿白蜡杆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带着些央求了。
“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姑娘,是沈茂才的闺女!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频繁接触,到底有什么企图!”白蜡杆大声怒道。
“什么叫频繁接触?这是正常的工作往来好不好!我们被分到一个小组,共同负责市政改建的项目事宜,这您是知道的呀!”顾云来愿与他一样高声,气势上却被他压了下来。
“工作往来,我给你们计着时呢。就算你跟她卖弄些为官之道,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要蒙我,我早晚给你查出来,我劝你最好悬崖勒马!”
白蜡杆说完真的拂袖而去。顾云来一摸额头,出汗了。空调一直保持着适宜的温度,在室内不动都要出汗。顾云来自己都不相信,刚才居然产生了那样剧烈的情绪波动。
这倔老头儿!该治治他,不能让他这么胡来下去。还有,涂名山那边也该开始下力气了,这件事牵扯的人越多越复杂。
这就像下棋一样,走一步想三步。顾云来职位比别人低,至少要想六步才能与人持平。这样也是够累的,但自然也有其中的乐趣所在。
顾云来伸伸懒腰,一看表,又到了下班的时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