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多虑了,”裴昀轻飘飘道,“六真宗声势浩大,我中原武林又何尝不是人多势众,届时群雄并起,谅那六真宗也讨不到好。”
心诚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他踌躇半晌,吞吞吐吐道:
“请各位大人入内堂稍作休息,小裴侯爷拨冗片刻,随老衲而来。”
此言正在裴昀意料之中,她孤身随心诚老和尚一路来到一间僻静厢房之内,后者禀退弟子,取出了一支年头久远、伤痕累累的玉箫示意她看。
“这是何意?”裴昀纳罕。
“此乃敝寺仇家之物,多日前被送上门来。”心诚叹道,“侯爷,实不相瞒,六真宗固然是佛武会一大隐患,可这玉箫之主,才是本寺真正劲敌。此番大光明寺已大难当头,若应对不当,逃不脱个庙破人亡,身死名灭的下场!”
裴昀愕然:“竟如此严重?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心诚又是重重一叹,花白的眉毛与胡子都纠结在了一起:
“此事还要自五十年前说起——”
自七十年前佛武会,一僧一道一儒仙名扬天下,武林中再无人敢挑战大光明寺,再十年之后的那场佛武会从开始到结束几乎堪称稀松平,老一辈人自诩身份,年轻一辈心怀敬畏,最终也没出现什么惊才绝艳的高手。
而又十年后,江湖局势已是悄然变幻,大光明寺四大金刚相继圆寂,太华派在北方名声大噪,不屑南下,谢家家主谢清逸年事已高,其女谢若絮青葱少艾未成气候,各大门派高手老的老,小的小,正是武林青黄不接之时。彼时唯一在江湖上令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一对凭空冒出来的神仙侠侣,二人男才女貌,珠联璧合,实乃人中龙凤,江湖人不知其名姓,便唤其做赤碧双仙。
而正是这赤碧双仙中的男仙,玉箫仙,在那年的宝陀山佛武会上,以一柄普通至极的玉箫做武器,在擂台上大杀四方,力挫群雄,打得天下高手非死即残,甚至连彼时大光明寺第一高手都被其一掌击毙。正在他自诩天下无敌,擅自欲取那金莲阁中优昙婆罗花之际,有一无名小僧仗义出手,将其击败,这才保住了大光明寺“天下第一”之名。
“我知道了,这位小僧,便是心明镜大师对不对?”裴昀忍不住道。
心明镜大师乃是当今江湖公认的第一人,而他扬名之始,便是曾在某一年的佛武会,一举击败图谋不轨的强敌,从一寂寂无名的小和尚,一夜之间声名大噪。若单单只是绝顶高手,在人才济济的大光明寺中自然没什么稀罕,但彼时的心明镜却只有一十四岁。如此少年英杰,如此传奇罕见,以致于此后数十年间都被武林所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