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但见此人紫袍加身,玉带乌履,气宇轩昂,正是枢密使赵公直。他乃是赵氏宗室子弟,文武全才,有勇有谋,朝中威望甚高。
韩斋溪意料之中,悠悠问道:
“不知赵大人有何异议?”
赵公直面沉如水:“官家既有内禅之意,那不知该由何人继位?”
参知政事董彦道:“储君早建,太子承毅,仁孝夙成,自该继承大统。”
韩相一党随之纷纷应和。
“太子仁孝?”赵公直冷笑,“北伐督军,战前失利,是为无能;奢靡无度,耽于酒色,是为无德;官家患疾,不曾探视,是为不孝;亲佞远贤,诛杀旧臣,是为不仁。如此无能无德不仁不孝之人,怎可配为一国之君?官家只言退闲,不言传位,怕是早有废储之心!”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大胆!放肆!”
“赵公直你出言不逊!”
面对一室指摘,赵公直岿然不动,只向上首施礼道:“皇后娘娘,臣所言可是实情?”
“不错。”
但听另一珠帘后端坐的皇后李氏开口道,“赵卿家所言甚是,官家早有废储之心。数日前,官家忽然清醒,念及太子不堪为君,若禅位于太子,则江山社稷便断送到了奸臣手中,遂连夜召翰林院事进宫,草拟诏书。”
随即皇后召翰林院学士上前,宣读诏书。诏书共十数道,事无钜细,其中最关键旨意有二,一则,立祁王之子赵弘为皇子,晋封其为武泰节度使,秦国公;二则,废皇子赵韧太子之位,贬其为南阳郡王,出判安国府,即日离京。
如此圣意已明,却是要废赵韧,立赵弘,传其皇位!
百官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而韩斋溪却是早有所料,不慌不忙开口问道:“敢问娘娘,这诏书是官家何时下令所拟?”
皇后对答如流:“三日之前,初六之夜,那晚官家夜宿慈元殿,下令之时,吾亲眼所见。”
刘官宝状若惶恐道:“娘娘慎言,三日前官家明明前往北大内向太皇太后请安,此事人所尽知,怎会下令传翰林院士进宫拟招?”
皇后怒道:“三日前官家何曾出宫了?你这奴才颠倒是非,胡说八道!”
“究竟是谁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太皇太后斥道,“三日前官家确实身在重华宫,你等如此作伪究竟是何居心?崔学士,你说,这诏书究竟是谁叫你所拟?”
“崔大人,矫拟诏书,乃谋大逆之罪,你可莫要一时糊涂,为他人顶了过错啊。”韩斋溪意味深长道。
那翰林院士未料到如此变故,被要挟拟招,他本就胆战心惊,生怕东窗事发。韩斋溪在朝中积威已久,手段狠毒,此时被这一吓,他登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直冒,支支吾吾道:
“太皇太后恕罪韩大人恕罪,下官乃是被逼无奈,请韩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