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本不知颜玉央骤然带她出府赴宴究竟有何图谋,而今看来,不外乎是羞辱或是试探,因在座诸人恰好有几位她的故旧,只不过有的是旧友,有的是旧仇。
故而她不再轻易开口,垂下眼眸,只拿起玉匙僵硬的拨弄着盏中汤羹。
颜玉央目光一沉,眉间拢上了一层霜华:“你以为我有何目的?”
阿英不言不语,颜玉央将她下颌抬起,迫使她看向自己,而她强行挣脱了他的手,扭头不理,眉目中满是厌恨。
颜玉央冷笑了一声:“你既已先入为主,我自然如你所愿。”
说罢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在阿英肋下章门穴上轻轻一戳,阿英顿觉一股酥麻痒意自脊椎骨一路蹿了上来,不禁咬紧嘴唇,才勉强忍下了将要溢出口的呻/吟。
然而下一瞬,她就被捏住了后颈,被迫抬头,他倾身过来,覆上她的双唇,将口中葡萄渌尽数渡了过去。
阿英愕然睁大双眼,脑中一片空白。
辛辣而酸涩的滋味在口鼻中弥漫开来,激得她额上青筋一突一突的跳,碧绿酒水呛进喉咙,她欲挣扎,揽在腰肢的手臂却是收得更紧,逼得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颜玉央此举本是一时意气,可唇舌相沾的瞬间,馨香酥软在怀,如兰吐气拂面,自己也是心中一颤,乱了呼吸。
眼耳口鼻皆会说谎,可偏偏心不会。
这一刹那何其长,从子午古道西出金城,踏天山过西海,自临安至燕京,日月流转,关山南北,四季几轮。
这一刹那何其短,舞姬裙角飞扬又飘落,琵琶一声并弦未奏完,莲花铜漏将滴未滴,炉中新碳香雾似散非散。
方生方死,沧海桑田,初初相遇这一面,又仿佛一生一世已经走完。
颜玉央缓缓放开了对阿英的钳制,结束了这迷乱奇幻的一瞬间。
二人相距咫尺,相视而望的目光迷离而模糊,彼此呼吸交错,气息相闻。
她眼中还残留着莫大的震惊和呆滞,而他眉宇间沾染了三分莫名的温软与复杂。
席间兴之所至,随意拉过身边姬妾妓子淫乐亵玩之人不在少数,并无人注意到方才的情形。便只有近处的几个婢女耳语打趣,调笑了几句。
对望片刻,忽而他如同被细针扎了一下一般,身子一颤,脸色骤白,眉头微蹙,下意识退后几寸,克制一般闭上了双目,而手上却仍是揽过阿英的腰间,将她重重按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