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疑惑望向玉央,四目相触,彼此心中皆是一颤,不约而同别开眼眸。
她不禁有些无措,垂头轻声道:
“回去吧。”
玉央并未深究,只依言揽过她的肩头,搀过她的手臂,扶着她往回走去。
阿英如今行动不便,只得将全身力气倚靠在他怀中,男子的气息吹拂在耳边,炽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他的手臂沉稳有力,却又轻柔小心,这一切都陌生得令她心悸。
她甚至依稀能嗅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极淡极淡的幽幽熏香,如梅似雪,清清泠泠,让她不禁想起昔日武威候府盛夏时节曾燃过的返魂梅。
一柱焚之,恍然如身在孤山,雪后园林,水边篱落,使人神气俱清。
只短短一段路程,阿英心中却是千回百转,惊悸交加,待进入那间墙壁刻满字的石室中时,她迫不及待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这墙上刻字,看着与圣地门口石碑上的方块字相似,难道是西夏文?”
“是西夏文。”
“你懂西夏文?”阿英一喜:“那墙上写的什么?”
玉央摇了摇头:“并没有出路线索,只是一首写给爱人的诗。大意是女子投河而亡,男子悲痛欲绝,故建了这座石室,假装她音容犹在,并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落款是昔日朔月教教主,白寒尔。”
“投河而亡,西夏文字......”阿英脑内灵光一闪,“这白寒尔所爱之人,会不会是李红叶的娘亲,灵州公主李仙玉?”
玉央一愣,缓缓道:“或许是。”
至此阿英豁然开朗,怪不得卧房中器物锦帐都色彩瑰丽,与圣地素雅洁白不同,而壁画中女子衣饰也是西夏贵女所著,想必正是那灵州公主。
不知这白寒尔与李仙玉,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痴情空付?白寒尔将西夏王室宝藏霸占,大抵是期望就此与李仙玉双宿双飞。可李仙玉刚烈,殉国而亡,白寒尔便将这石室建在朔月圣地之下,以做缅怀。
可他大抵也想不到,二十年后,李仙玉之女李红叶会怀着满腔怨恨与不甘,葬身此地。造化二字,何其弄人。
所谓男女之情,悲欢离合,过去她亦见得不少,却从未如此时此刻一般心有戚戚。在她心中,天下爱侣都该是爹娘那般模样,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却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多痴男怨女求而不得,无论是李红叶和杨雄杰,还是白寒尔与李仙玉,真心或假意,一寸相思或万念成灰,情之一字啊......
阿英心绪却不自觉飞远,玉央亦若有所思,二人相对而坐,沉默了片刻,阿英恍然回神,轻咳了一声:
“事到如今,我们只有重走回头路了。”
溶洞四通八达,迂回曲折,既有蝙蝠能飞入,便必有缝隙之处,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