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阿莞拉着她“你可是小姐,千金之躯耶,怎么可以用你的手碰那种东西?”
“舍我其谁。”她断然的说。
豪格一听她说这句话,幸福得简直快要飞上九重天外去了。不禁叹息,原来汉人佳丽其实并非她们外表所显现的那么娇弱无助,在必要的时候她们也是可以很果敢。
“唉!”凌苍苍又叹“毕竟祸因我而起,我怎么可以弃之不顾呢?”
豪格马上又皱起眉头,不高兴的对她说:“我不准你以后再说这种话,什么祸水扫把星,一概不准说。”他转过身,嘀嘀咕咕的说:“你要是真有那份本事,我可乐得把你送去给多尔衮。”
阿莞只听了个“滚”字,遂偷偷的扮鬼脸说:“等你翘辫子,我们当然乐得滚蛋。”
“阿莞!”凌苍苍忍不住轻斥,但也被她逗笑。
“好吧!”豪格朝袁德芳说“就用你的臭尿烂泥巴。”
“真的,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万一要是有什么差池,顶多不过被你臭死。”
袁德芳看了凌苍苍一眼,原来是舍不得美人碰他的臭尿“认识你这么久,我都没发现原来你还真的懂得怜香惜玉。”
“哼!你没发现的事情可多着。”
袁德芳细心的帮他敷上泥巴,一边说:“真是被你赚到了,就算以汉人的标准,凌小姐也算得上是美人中的美人,而她不仅漂亮,个性温柔婉约,还相当勇敢坚强,真是让你给赚到了。”
“哈!炳,哈!”豪格不禁得意的大笑,而背上那灼热刺痛的螫伤,也果真因为那臭尿烂泥巴而得到舒缓。
天才刚破晓,阿莞担心饿坏凌苍苍的肚子,于是要去摘些果子和野菜。
“等一等,阿莞姑娘。”袁德芳把她叫住“我担心林子里藏着四处逃窜的流寇,你一个女孩家万一遇上危险就不好,不如你留着陪你家小姐,顺便”他观了一眼背上还糊着烂泥巴的豪格,就是忍不住想笑“顺便可以帮他找一找草葯换上。”
“那就有劳袁公子了。”阿莞欠了身,回到凌苍苍旁边说:“我觉得袁公子人真的不错,小姐你觉得呢?”
“嗯?”凌苍苍整夜没睡安稳,老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些什么事。“哦!是啊,袁公子人是很好。”
“武功好,又风度翩翩,我在想说不定他还是个名门之后呢,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跟个鞑子王爷混在一起。”
凌苍苍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虽然她是个姑娘家,却也不是不晓得国家大事。在这多事之秋,他何以跟一个敌国贵族如此亲密?又何以相偕出现中土?
阿莞又继续喋喋不休“说到那个鞑子,虎背熊腰满脸乱胡子,动不动就把眼眶睁得圆呼呼的,活像抓鬼天师钟馗,害我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要发抖,我说小姐呀,既然你又没跟他真的怎样,不如把他给甩了,去跟袁公子”
凌苍苍忽然站起来“阿莞,我这就跟过去找袁公子说说话,你留下来伺候豪大侠。”
阿莞愣了一下,望着凌苍苍飘然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我不过说说而已,她不会当真吧?”
回过头时,就见豪格龇牙咧嘴,睚欲裂的就快贴上她的脸。
“你你我我”阿莞吓得直往后退。
豪格只一跨步便跟上。
“你你想干什么?”
豪格气她在凌苍苍面前说他的坏话,居然还建议她移情别恋?不狠狠吓她一吓,怎能泄愤。
“你你不要过来!”
阿莞退两步,豪格马上前进,总之不管她怎么跑,他就一直如影随形,吓得她连滚带爬的往小山坡而去,边跑边喊“小姐,救命呀!”
豪格并没有跟过去,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德芳与我情同手足,我不相信他相信谁?”他转身面对江水,双臂交叠在胸前,充满信心的说:“再不然,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我豪格岂是重色轻友之徒,哼!”袁德芳边走边采,一路下来又是一大布包,忽然他听见蜜蜂嗡嗡嗡的声音,抬头看见一棵桃树底下有一个蜂巢,他想着那说不定就是昨夜让豪格落荒而逃的元凶。他本来想痹篇,继而又想,不如捡回去加料。
忽然有几只哨兵蜂发现他,便飞过来驱逐。
眼见这群赤忠义胆的蜜蜂,他心有凄凄焉,有所感触的念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在这个时候,他感到清兵大举压境的压力。可是一个国家之所以会覆灭,绝不会只是因为一个有家归不得的流浪汉和敌人的主将之义结金兰所致,怪只能怪皇帝昏庸无能,任贪官污吏弄权舞弊,使得人民生荆棘。
“袁公子!”
袁德芳吃了一惊“凌小姐,你怎么跑来这里?”看来只好放弃采蜜了。他领着凌苍苍往回走。
“袁公子,能不能请你等一下,我之所以跟过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袁德芳愣住,不敢胡思乱想她想问的是什么问题。
凌苍苍娇不胜羞的螓首低敛说:“我本来还很怀疑你之所以认贼做父的原因,不过我刚才不小心听见你在念诗,看你这么有所感触,才想到你也许有苦衷。”
他又愣住,很难确定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此刻国家正逢多事之秋,你明明武艺高强,怎么不报效朝廷,却和他四处玩耍?”
袁德芳无趣的一撇嘴角“原来你是来说教的,我还以为害我刚刚心头小鹿乱撞。”
“我绝无说教之意,只是不希望见到你如此埋没。”
他嗤笑说:“凌小姐,你太过夸奖了,把我说得像救世主一般,我何德何能呢?”
凌苍苍无法理解他的态度何以如此“袁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大笑“我哪来的难言之隐,顶多只能说我生性放浪不羁,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好朋友。”
“可是你刚才对着蜂巢念诗时,明明就有着一股国仇家恨的感触”
“哎呀,那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他不想多说的赶紧拉着她往回走,只要豪格一在旁边,相信她就不会再说些让他难以招架的话。“快回去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由于下坡段稍陡,凌苍苍跑得喘息不已,但是她的脑子却没有放弃思索,最后她得到一个结论“你是不是在做奸细?”
袁德芳倏地止步回头看她,又惊讶、又好笑她从哪儿得到线索想到这个答案?
凌苍苍见他哑口无言,有些得意的笑说:“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他这会,除了信服她的聪明才智之外,还能怎样?
此时阿莞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袁德芳神色一凝问:“发生什么事了?豪格呢?”
“他”阿莞指着来时路一直“他他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袁德芳等不及她说完,担心豪格的安危,遂提气飞纵而去。
接着只对她们道:“你们先躲好,我去看看究竟。”
等他走后,阿莞终于抚平情绪,可以正常的说话。
“那个鞑子明知道我怕他,还故意吓我。”她忿忿不平的道“小姐,你可要帮我出这口鸟气。”
“我”
“没错!自古不论英雄还是狗熊,都是一样难过美人关,只要你肯想办法,一定可以整死他。”虽然他跟小姐拜堂成亲,但她就是看他不顺眼,反正她不承认他是姑爷就是了!
“有道是穷寇莫追,难道被我克死的命运还不够他凄惨?”
“噢,说的也是。”
她们边说边走,没多久便听见袁德芳大笑的声音,她们走到江边时,只见他很不体面的蹲着笑不可遏,在他面前的则是个下巴绷得像蚌壳,脖子上则气得青筋暴突的男子。
凌苍苍看了他一会儿,他有个俊挺的鼻梁,和一张紧抿的双唇,但他的下半张脸却和上半张脸的肤色不一样。
“那人是谁?”凌苍苍好奇的问。
“不晓得。”阿莞回答。
“你不要再笑了!”那个她们都不认识的男人突然大吼,在发现她们的存在后,还红着整张脸,猛地转过身面朝江面。
“是他!”凌苍苍顿时愣住了。
“是他!”阿莞也惊叫“他的乱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