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羞愧吗?
戚梦年抓着她的手正在沉默。
虽然这更方便了,她的整个掌心全贴在他随呼x1起伏的腹肌上,觉得他是一根紧绷的弦,僵y,克制,压抑。
但只要她再动一下手指,就能听到失控的、破碎的喘息声。
他像变成了一把r0u身琴。金娴默默遗憾,可惜他抓得太紧,不允许她再动。
看不到他的脸,她叫他的名字探查他的状态:“戚梦年。”
手下的男人像被ch0u打了一鞭子的牲口,突然清醒,小腹违背意志地ch0u紧了一秒。他的呼x1竭力调整得正常,用喑哑的鼻音回应她:“嗯……”
声音让她耳朵su麻。
听声音他就没可能软下去。而且,他的脊背跟她紧贴在一起,传递他越来越高的t温。
心脏隆隆跳动,血ye奔流不休,像高烧生病。
多矛盾啊,戚梦年。身t已经被本能拽入yuwang里,心还记得他的信仰,身与心斗争。
如果这是卧室,估计他已经把她按在床上了。可惜,在这不行。菩萨看着,他要压制自己的y邪之念,不能随便乱动。
他会背经文屏除杂念吗?就像被妖jg引诱的和尚那样?她不通佛礼,乱七八糟地想起几句空即是sese即是空、红粉骷髅罪过罪过之类,不禁暗笑。
她在他背上恶意蹭了一下,感觉他后背肌r0u都变得坚y了,假装抱怨道:“头发落在脖子上了,好痒。”
他叹息。
“好了。”他的喉结不住地滚,薄汗从额上沁出,“别闹了……”
“啊?”她发出困惑声,下巴磕在他脊柱上,手臂将他腰侧缠得更紧,疑问,“怎么了?”
戚梦年说不出口。
在金娴面前,他一直是稳定成熟的,掌控一切,游刃有余。
其他时候也罢了,但是……
“你说呀。”金娴在他背后吐息,声音不大。
他唇角抿直,眉头微皱。
他又看了一眼佛像的方向。有水养的莲花供在佛前,洁白无瑕、正在盛放的一朵,突地掉了一瓣,悠悠飘落。
温软吐息的唇瓣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脊柱上,像莲花瓣落在他背上一样轻。
电流一般的快感顺着脊椎窜上颅顶,在他意识到之前,呼x1声已经失控了。
她的声音响起,低得几乎听不清:“……你在想什么……”
手里的毛笔早就拿不住了,滑到纸面上,滚出一道粗乱漆黑的墨痕,冲着他滚过来,笔尖差一点碰到金娴的手臂。
他下意识松开她,伸手拦住。
得到自由的手趁机再一次下滑,紧贴着k子拂过小腹,划过人鱼线,按住了异样隆起的那一团。
“阿娴——”他捏住她的手腕,声音沉得压抑。
佛前要心存敬畏,怎么能做这些轻亵之事……
她强忍笑意,谴责他:“怎么这样了!”
“……”事到如今,他哑然无语,百口莫辩。
右手捡毛笔的时候被染了墨,他只能左手伸过去挡她。
金娴“唔”了一声,手上用力,压得他腹肌游动,猝然急喘。
他堪堪抓住她的手腕,听见她说:“别动。”
“别让祂发现。”
祂?说得怎么像背着谁偷情……
“——”戚梦年心脏停跳一拍,脱口而出,“童言无忌。”
哪有童?再说,他这么说,是在跟菩萨替她说好话吗?她忍不住笑,很没有章法地又按了按那个隆起的部位,轻声符合:“对不起,我乱说的。”
“……阿娴!”他压着喘息,无奈到了极点。
“我不说了,我悄悄的……”她越说越轻声,最后一个字已经没了声音,隔着k子,她的手指已经描绘出了硕大粗长的轮廓。
信徒平日素来虔诚,灵x独具,颇有慧根。
此时也……一只手握不过来。
孽根。
宽大的桌面后,高大的男人僵y地站着,白衣染了漆黑的w渍,nv人只露出两只手臂,从他腰后围拢过来,洁白纤软的双手合在他身下,覆盖住t积不可忽视的隆起。
“……”他喘得极重,双手微屈撑住桌面,像在替她遮掩。
越是遮掩,越是yu盖弥彰。隐藏不住他堕落y1uan、夺了心神的狂乱x1nyu。
他可以推开她。但他又确实无法抗拒。
金娴没抚0过他这里。
她最开始是觉得这个器官粗长丑陋,模样狰狞,不想碰,也不敢碰。后来都是他做前戏,把她伺候好了,就很传统地cha入,不需要格外的抚慰。
这样的场合下,他万般挣扎地抓她的手……她竟然错觉她是在亵玩他。
隔着k子,感觉不到皮肤之间的滑腻厮磨,只能感觉到丝滑的布料裹着那个灼烫的器官,贴在她手心里。她一边犹豫,一边用毫无技巧的生涩方式,随意摆弄抓r0u,甚至实验x地用指甲刮他……
“……”他毫无防备地x1气,低声喃语,“别……”
痛感与快感一同袭来。她简直把他当成没有触觉的橡皮玩具。
而金娴只知道他的脊背微微弓起,单薄衣物下,他的背肌因为快感全部ch0u紧。
她根本没听见他的低语。
戚梦年是掌控yu极强的男人,从她的衣食住行,到她的人生规划,甚至身心健康和思维方式,他都要管要问,全面规避失控的风险。
但现在,他自己却陷入了短暂的茫然。即使并不全然情愿,即使与他自小的信仰相悖,仍任由她支配、c纵、把玩。
金娴心里不停地生出一些恶念,她甚至想推戚梦年到佛像前,就让他仰面躺在莲台下,解开衣k袒露出x器,叫他对着他禁yu的信仰r0u弄自己的x器,听他压抑又情不自禁的sheny1n……她也可以短暂地骑上去。
热流涌进小腹里,她趴在他背后撒娇似的搂抱他,0他的小腹,0他的x,指甲尖尖搔他立起来的rt0u:“戚梦年……”
他喘息浊重,终于溃败着转身,背对佛像,抱住她吻下去。
唇舌贴紧,辗转纠缠着t1an舐她的唇内,舌尖尝到辛辣的余味,又痛又麻。她在笑他。
他暗生誓言:若有果报,皆施我身,罢了。
檀香炉里,香雾如云,模糊佛像慈悲的面容。
渴望,让步,纵容,宠溺。
她把他从“祂”那边,毫无悬念地夺取。
她躲在他的影子里,身t完全被他遮住,严密而不透缝隙。
她的手灵活地撩开他的下摆,指腹终于真切地贴到光洁的皮肤,顺着小腹爬上去,掌心攀爬着抚0他的身t,两条手臂全部钻进他衣内,顶得松垮的白衣变了形状,堪称fangdang地晃动、鼓起。
……这像什么样子。
戚梦年眉头紧皱,按住她的肩膀,牙齿合拢,轻咬她的下唇。
“唔……”
他下意识启唇hanzhu她,吞下她的抗议。
不要在这里叫。
嘘。
不要,被……发现了。
她已经被他挡住了。罪孽也好,y1nyu也好,这里只有他自己。
他掩耳盗铃地压抑呼x1,神情绷得极紧,被她抚0的身t热得发痛,佛像注视他的后背,地狱烈火焚烧不息。
她窝在他怀里,纤小轻软,肌骨相依,黑发蜿蜒在他手臂上摇曳摩挲,沙沙如风过叶摇。她吃了过多夜宵,腹部鼓起,贴在他腰腹间蹭来蹭去。
犯y1nyu者,命终抱柱,堕无间地狱。
将火红铜柱抱在怀中,烫得皮焦r0u熟,躯t糊烂,循环往复,一日夜九百次生si……
他突地喘息,每一寸皮r0u都在尖锐地灼痛,他指尖失控地蜷缩绷紧,却无法背离本能,急切地将她越抱越紧。
——若果真将他燃作焦炭,不知能否贴在她身上,沾染她的衣角,留下一点灰烬。
他是清醒的。
清醒而急切地吞噬tian,渴求着将她融入身t,与她一齐化为灰烬。
k子被她扯开,金娴将他释放出来。
r0u根一霎隐没,被过长的衣摆盖住,又将它顶起一道缝隙。
她仰着脸被他吻得说不出话,睫毛抖动,双手从他肋下绕过去,贴着他的皮肤,暗示似的搂抱他的身t。她在抚0他的肩胛骨,脊背后的衣服也被她的手臂撑起。
没有人能从他背后看到她。但她又撑在他的衣服里。
檀香雾如卷火的风,他被熏香的尘气烫得眼眶绯红,分不清上下,只剩本能地寻觅。
他撩起她的裙子,修长的手指揭开单薄的内k,压得tr0u变形,伸进柔软的缝隙里。
sh软cha0热……他几乎成了焦炭,又突见明灭闪烁,yu焰不可止息。
她呼x1急促,不停地回吻他,甚至单膝曲起,贴在他大腿上,迎他靠近。
纸墨苦涩,莲香悠远,檀香浓郁,她一身红尘辛辣,铜柱般滚烫,脂膏般软腻。
他的喘息粗砺沙哑,将她抱高,让她双脚离地,夹住他的腰。
他清醒地、缓慢地、颤抖地推进去。
裙摆落下,遮住结合在一起,她光0雪白的双腿挂在他腰上,因满涨的快意抖动着夹紧。金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颊,目不转睛。
他向来游刃有余的冷静表情荡然无存,只有紧皱的眉头,泛红的眼眶,挣扎迷惘、充满了渴求,也充满了痛苦……
像落入陷阱中,逃不出,也不想逃的困兽,喘得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般低咽哀息。
被撑满的小腹越发火热,她不停地分泌tye,sh滑的yye打sh了大腿根,结合处滑腻一片,xr0u吮着他不停x1紧,有细微古怪的流淌声响起。
“……”他x腔里有无法拟声的呜咽,喘地近乎ch0u泣。
如轮回樊笼……她紧紧地捆缚着他,折磨着他,x1引他也榨取。
他知道可以ch0u身而退,起码离开这里,带她回卧室去。
可他不停地深入进去。一寸、又一寸。cha入时黏膜摩擦的动静se情得叫人心焦,他烧得发狂,按捺几秒,剩下的半根瞬间cha进去,尽根而入,囊袋啪一声撞在她sh漉漉的下t。
“啊……”她哽了一声,被他碾压着唇瓣咬痛,叫她不能发出动静。
等不得了。
疼痛煎熬只有这一个出口,孽根埋在她身t里浅浅ch0u出一点,立即凶狠地顶进去,像濒si前超越极限的奔逃,他寻找,凿撞,毫无理智地攻击。
激烈的节奏让她挂在他身上不停地摇晃,长发飘来荡去散乱如风,她感到一阵阵过激的麻痹,从被他贯穿深埋的甬道,传递到整个下腹,顶得她胃中钝而痛,大脑浑浊难醒。
她像寄生的藤萝,本能地缠住他的身t,也咬住他的x器,束缚、绞杀、抱紧,将参天大树勒得树皮凹陷,难以生长,艰难寸进。
她渴望着吻他,吮走他的津ye,争夺他鼻端的氧气,搏斗一般厮磨,扎根在他的躯t上盘绕,被密集而强烈的快感推到狂喜的云霄,舒展着小腿,等待着他的si亡……再将他化作养分,全部吃进身t里……
极致的克制与禁忌,催发出反面疯狂混乱的纵情,肢t碰撞交缠,他将她的t腿拍击得通红一片,水光暧昧,沾sh他的衣襟。他像被火烤一样不停地渗出汗水,额上的汗水汇聚到眉上,随着他的撞击忽地甩出晶莹,滴在她脸颊。
sh润晶莹,有淡淡的莲花香,像他煎熬忏悔的泪。
x1nyu被推高到顶点,她泄出大量tye,窒息着绞紧他,t内粗长的x器狂热地搏动,憋得紫涨狰狞。
他近乎畏惧地t1an舐她sheny1n的唇舌,失控地在她身t深处s出大量浓稠的白jg,与她交融在一起。
由有诸yu,助发aix。
故有轮回……令生si相续。
她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双手从他后颈的领子挣扎着伸出来,从他肩侧露出面孔。
像从墙边探出头颅微笑的妖娆美人蛇,满面q1ngyu惑人的cha0红,与他身后的清净无yu的佛像对视。
莲灯明暗。
她唇瓣sh亮红润,g出靡yan放肆的弯。
他突地把她拽回来压在x口,又一次狠狠撞进去。
……
金娴醒了就有一点后悔,腰痛。
虽说她故意逗他,但是她也没说愿意付出这么大的t力代价,掏空自己陪他。
不过经过昨天,她觉得戚梦年信佛也无伤大雅——无所谓,对她没影响,信了等于没信。
想起她前几天拽烂了他的佛珠,她觉得可以赔给他一串,当个小惊喜。
给他重新上一个贞c枷锁。
这两天她想歇歇了。
然而怎么给戚梦年买东西,是个大问题。如果是金娴要这个,她就打开淘宝九块九包邮买一串。反正在她眼里无论是什么档次都是木头……
但是对他不行。佛珠这种沾点玄学的东西,好像有说法,应该要去寺里专门诚心地“请”。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寿生寺问,毕竟戚梦年每年母亲冥诞的时候会去那里住几天,那里对他来说大概最灵。不过金娴每年跟着去的时候,大都躲在屋里,除了曾经跟那个已经出去云游的老和尚说过几句话,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
难道只能亲自去了?可开车要三个半小时高速才行。
思来想去,还是得依靠她唯一的好朋友帮助。
手机掉在床底没人管,过了这一天,金娴经历了戚梦年的治疗,把昨天的抵触忘了大半,她下意识趴在床边弯腰0出来。
两道裂痕在屏幕上蜿蜒。掉下来的角度不对,屏幕不巧摔碎了,开机以后画面都是花的,看不清。
要换个屏才能用。
她只好把手机放好,重新转向那个儿童电话手表——别说,这小玩意电量还挺足,用了一天没充电,剩余电量还有百分之七十多,续航超强。
她研究一会,成功跟沈欢言联系上,对半天暗号、千辛万苦地接头成功。
沈欢言道:“我还以为你是ai合成声的电话诈骗呢!怎么换号码了?”
昨天的热搜来得快也去得快,戚梦年处理得一g二净,没留下任何痕迹,沈欢言压根没发现任何异常。
事情都过去了,金娴也不需要再跟她说那么多,只解释了几句:“手机摔坏了,要去修理,这是备用机的号码……”
她跟沈欢言说了佛珠的事。
“给他脸了?”沈欢言下意识说,“为了他出那么远的门,他配吗?自从你毕业以后,你是一步也没动,之前我喊你一起去冰岛泡温泉,你去不了也就算了,这阵子我想去上海吃东西都没人陪,一直没去成……”
“啊……这……”金娴感受到她的怨气和嫉妒,突然汗颜,“上海……远不远……”
“哪里远了,坐飞机一下就到,b去什么寿生寺还方便呢。”沈欢言反驳。
浓浓的亏欠涌上心头,出于公平,她道:“是、是吗?那……要不等你想去的时候喊我,我陪你去吧……”
“没问题!”沈欢言一口答应,“说好了!”
她雷厉风行,金娴的日程表瞬间被订满了,算好了明天早上出发去寿生寺,赶在晚上十点之前回来,过几天再飞去吃饭。
挂了电话,金娴一个人静默了一会,又重新爬回床上躺平。
什么事都还没做,她已经jg力耗尽了。说起来,这阵子的事太多太密集,几天的经历的事,顶她大半年的。
这一天戚梦年格外忙,等晚上十二点回来的时候,金娴已经为了明天早起出发睡着了。
身后有人抱上来的时候,她似醒非醒地睁了睁眼。
意识还没来得及复苏,落在她小腹前面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就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戚梦年一出门,沈欢言就到了,她开着自己最喜欢的粉红se小车等在外面,一边向屋子张望,一边给她打电话:“快出来呀!”
没过两分钟,玻璃温室似的jg美房子里,楼上某一扇窗忽然被打开,美人探头,冲她笑着挥手,又立刻跑下来。
沈欢言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
她像是误入森林,来到长发公主高塔之下呼唤的王子。因为nv巫不在,她一个呼唤,被囚禁私藏的公主就从高塔上探出头来。
金娴上车坐在副驾驶,刚洗的脸雪白微cha0,像带着露水的花一般g净芬芳,仿佛neng到能掐出水来,沈欢言盯着看好几眼。
她匆匆系上安全带:“今天怎么是你开车?”
“二人世界。”沈欢言多问了一句,“跟那位大佛说了吗?”
金娴摇头。
昨天他们两个只有睡觉的时候抱在一起,她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没说应该也没关系,反正晚上就回来了,估计他也发现不了。
“嚯。”沈欢言奇怪地笑了一声:她简直像是要偷走公主带她私奔,想到“nv巫”气急败坏又不能表现出来的y沉样子,竟然点隐约的爽。
一脚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鸣出声,带着金娴扬长而去。
正准备开会的戚梦年顿住,打开了震动的手机。
某一个特殊的软件发来提醒:他的小孩正在移动。
地图上,扎辫子的卡通小nv孩从“家”里蹦出来,走了几步,慢慢加速,越来越快,卡通图案从小孩变成了自行车,又变成了一辆圆鼓鼓的小汽车,稳定在高速顺着公路狂奔。
路线不对,并不是来找他,也并不是去沈欢言家。
来不及打电话慢慢问她,他给保镖发了个消息,叫他们跟上。
金娴对此一无所知,她正给沈欢言展示她的“备用机”,儿童电话手表。
“打电话也可以,发消息也可以。”她说,“好像还可以拍照,我还不会弄……”
沈欢言看着她手腕上那个怪东西,又诧异又稀奇:“你怎么想到用这玩意的,我还以为你直接换了个新手机——不过还挺好玩,要不然我也买一个吧,跟你一起。”
“……大可不必。”金娴说,“你可以拿我的去玩。”
很快上了高速,沈欢言无所顾忌油门踩到底,粉红se小闪电风驰电掣,无人可挡。
“哈哈!”沈欢言大笑,“怎么样,够快吧,节省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是什么!这就是自由!
“嗡嗡——”
金娴手腕上的手表突然震动。
显示“爸爸”打来电话。
金娴一看那个改不了的备注名就头大,在沈欢言旁边就更尴尬了,怕被她看见赶紧接起来:“哎?”
戚梦年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了,道:“慢一点。”
“啊?”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三个字,她没ga0明白。
他静默了一会,道:“速度太快了,慢下来。谁开的车?”
什么谁开的车。她汗毛一竖,下意识扭头往车后面看。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视线范围内没有其他的车,更没看见戚梦年飘在云端盯着她。
她没跟他说啊,别人也只以为她去沈欢言家了。莫非他开天眼了?
她迟疑道:“你怎么知道……”
——欠教训了。
正在会议中,戚梦年懒得问她去哪,总之跑不出天涯海角。
他简单道:“下个服务区停车,我换人开。”
“……”
声音外放,沈欢言跟金娴对视一眼。
一辆车从她们后面赶上来,对她们双闪。
沈欢言喃喃道:“出师未捷身先si……”
巫师的爪牙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私奔失败。
粉红se的小车车被收缴了,靠谱的司机把她们请下来换车。
戚梦年的人也算通情达理,还很t贴地问沈欢言:“沈小姐,如果您想开车,我坐在副驾驶?”
只需要盯着她们两个,别像刚才那么快。
“……免了。”沈欢言拒绝。副驾驶坐着金娴,她还算有动力,开车就是玩。但要是副驾驶坐个大汉,时刻盯着她提醒要合规c作、缓慢行驶……她又不是真来做司机的!
金娴已经老实坐好了,看沈欢言也进来,深表歉意地拍拍她的肩。
沈欢言一头撞在她肩膀上,哀叹:“我知道了,你这个破手表,是不是带定位啊——唉,早知道不开那么快。”
有了司机接手,剩下来平稳安全的路程就变成了睡眠时间。
金娴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下高速的隔离带震醒的。她扭过头看,沈欢言还在睡,脑袋靠在车窗上撞了两下,即将惊醒。
金娴下意识把她揽过来,让她继续睡。
她记得下了高速还要开四十多分钟才能到山脚下,还有时间。
窗外景se变换,这座城市对金娴而言,陌生至极,也熟悉至极。
陌生,是因为她很多年没有在市里停留、生活,每次跟戚梦年过来,都是迅速穿过整座城市上山。熟悉,是因为她原本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城市西边的一座孤儿院里。
周围有她的小学,她的初中,她的高中……她也曾无数次在这里背着书包穿行。
红灯亮起,车缓慢平稳地停下来。
“金娴。”速度的改变让沈欢言若有所觉,迷迷糊糊睁开眼,“到了吗?”
金娴回过神来,答她,“还早呢。”
“中午咱们吃素面吧,”沈欢言还没彻底清醒,已经开始点菜,“我饿了。”
“香菇焖笋,素什锦,白菜豆腐,下午再喝茶吃点心,不知道有没有槐花糕?”
她报着菜名清醒了。
沈欢言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大学的时候她追着金娴来玩过一回,没受到熏陶开悟,吃的倒记到现在。
“咱们自己去后山的那个泉里打水,然后拿小炭炉煮一壶……”
“——沈小姐,最近雨水大,山里涨水了,您要用泉水,寺里有僧人每天早上挑回来的。”司机cha话。
就是戚梦年不让去呗,水边都不让去,真行。沈欢言决定等下了车再跟金娴说。
恰巧中午了,路边三三两两穿校服的学生经过,她慨叹起来:“青春啊……我们真是老了。”
“……”金娴不觉得自己老。
倒是这校服看着眼熟,将近十年了一成不变,永远的蓝白红松垮运动衫。这些小孩子,都是跟读她同一所初中的学弟学妹。
“怎么绕这里了?”她下意识问。如果是往常的正常路线,是绝不会经过她学校附近的。
“导航显示青林路正在翻修,那边堵住了,绕这边只慢十三分钟,您别急。”
金娴是不急。
但是,既然她度过的初中校园在这附近,那她住过的孤儿院也不远了。自从离开,她一次都没回去过。她还记得戚梦年好像每年都捐一笔钱?现在孤儿院的那些小孩子,应该过的b她当年更好吧。
“你想什么呢?”沈欢言一边问她,一边悄悄ch0u了张纸巾擦金娴的衣服上的一点sh迹——刚才她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流口水了。
“……”金娴没想隐瞒她,随口说了,“抚养我长大的孤儿院在这附近。”
“什么?”沈欢言手停了,“这么近?顺道拐过去看看?”
金娴犹豫道:“你不是饿了吗?寺里过了点就不做菜了,先去吃饭,改天再……”
“看看嘛,大不了中午随便吃一点,晚上再在寺里好好吃,反正你家那谁都派车来了,咱们不用急着回。”沈欢言表情复杂下来,“我真是想象不出来,你长大的孤儿院到底是什么样。”
她甚至又开始胡思乱想,脑补一些灰姑娘情节,衣着破烂,不掩光华,天生丽质。孤儿院就是恶毒继母,每天奴役灰姑娘,让她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辛苦劳作……
金娴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有开始有奇怪想法了,连忙喊“停”。
“好了,带你去看一下,就看一眼。没什么特别的,真的。”
车改道了。
在沈欢言心里,孤儿院应该跟幼儿园差不多,院子里有花花绿绿的滑梯跷跷板,像个小型幼儿园一样,温暖,充满yan光,孩子们到处跑。
但实际上,孤儿院的大门是锁着的,院子也光秃秃的。
沈欢言跟着下了车,安静张望了半天,看不见一个小孩,倒是隐约听见小孩尖叫了。
院子里忽地晃过去一个人影,沈欢言立刻大喊:“你好!”
那是个年龄不小的阿姨,隔着很远,一眼就盯住了她身后的金娴。
她走过来,唏嘘道:“是你啊。”
完全忽视了站在金娴身前地沈欢言。她觉得不太舒服,不是被忽视,而是觉得这位阿姨的表情里暗藏着隐约但不像善意的笑。
金娴没说话,只低着头点了点。
——金娴怎么也变得有点奇怪?一遇上这个阿姨,突然变乖了?
沈欢言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故作轻松道:“你好啊,我姓沈,我们想来院里参观参观,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行啊。”
吱嘎一声。
铁门明明是崭新的铁灰se,但是打开的时候却发出一瞬令人牙酸的吱呀,却像是打破了时空,将她们带回到许多年前。
是她想太多了?沈欢言有些踟蹰,但她没表现出来。
院子看起来在近年被翻修过了,路面还算g净整洁,小房子内外墙面也重新维修粉刷过,颜se堪称温馨甜美。
阿姨带她们穿过了一楼的“读书室”和食堂,厨房正在做饭。
一楼侧面,是五岁以下的小孩,二楼,是大一点的,三楼,再大一点。
沈欢言越走越迟疑,越走越缓慢。
金娴没注意到。
她在观察孩子们的衣服,洗得还算g净,小孩看起来也不算太瘦,戚梦年的钱有用了。三楼有个孩子她还记得,这么多年还是那个样子,没怎么变,看到她就乐不可支。
金娴拿了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手臂忽然一紧,沈欢言拽住了她。
怎么了?金娴用眼神疑问。
沈欢言缓缓摇了摇头。
金娴——在她眼中向来美丽得虚幻、像不染尘埃的奇珍瑰宝一般的美人,此刻像是回到了家一般,安静自然地、习以为常帮孩子擦拭口水。
而眼前她的这位“孩子”,无法控制五官,口水不停流淌,已经十几岁了,但不能说出完整的话,笑起来手足舞蹈痉挛……
沈欢言不嫌恶她。
她想起自己,刚刚睡在金娴肩上,她也在金娴衣服上蹭了口水。若论心迹行迹,她和这个小孩都喜欢金娴,算是金娴的朋友,也是被金娴照顾的人。
她们没有太大区别。
沈欢言只是在这种对b之下,本能毛骨悚然。
她向孤儿院捐了一笔钱,几乎是y拽着金娴“逃”出了孤儿院。
“你怎么了?”金娴被她塞进车里,诧异地问她。
沈欢言没回答她,回过头看去。
小楼上的每一扇窗户上都镶着不锈钢防盗窗,崭新,坚固,在yan光下反光,像一颗颗闪亮的牙,又像眼睛无声地窥探。
她打了个寒颤。
沈家家境优渥,沈欢言深受家人宠ai,她从来没有思考过孤儿院是什么存在。
孤儿院,是被遗弃的孩子们的家,但绝不是什么乐园。
残忍地说,人本质上仍旧是一种“货物”,有价值高低之分。健康的小孩如果不被期待,会被“贩卖”,即使流落到孤儿院,也会很快被收养。有价值的货物注定会流通起来,而不被期待的小孩如果不够健康,有不可治愈的先天疾病、严重的先天残疾和智力障碍,就变成了没有价值的货物,会被随便扔掉,凝固堆积,无人来收,停留在孤儿院。
而金娴,在孤儿院住到十七岁的金娴,是健康的。
这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
将一个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小孩放在这里长大,没有任何同龄人可以跟她交流,只有照顾孩子的“阿姨”们疲惫而沉郁的安排。金娴智力正常,要帮忙照顾不健康的小孩,却没有一个朋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有每天出去上学那一小段时间,算是重新回到她应该在的世界。
沈欢言恍惚理解了为什么金娴会有一些本能上的社交障碍,环境将她无形中养成了异类。孤儿院不是金娴的庇护所,是扭曲了她的牢笼,如果她不是本x善良……甚至有几率被异化成很可怕的存在。
迟钝的金娴从未向她提起,自己也从未察觉。
车缓缓开着,今天天热,空调开了一点冷气,一粒粒j皮疙瘩冒出来。
“金娴……”沈欢言轻声叫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长到十七岁,仍然住在孤儿院里?”
“因为我成绩还算可以。”金娴想了想,说。
她记得有个小nv孩跟她一样大,不过眼睛看不到,没办法读书,十四岁就去给盲人按摩师做学徒,离开孤儿院了。
金娴初中成绩很好,拿了奖学金,才能继续读书。
“不,你ga0错了,我的重点是‘没有人收养你’。”沈欢言道,“你是不该留在孤儿院的人。健康的孩子都会很快有新家,刚才我看了,整个孤儿院没有一个健康的小孩。只有你,是在孤儿院住了十几年的健康小孩……”
金娴怔了一下。
她好像一直没考虑过这一点。孤儿院的阿姨们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被收养之类的事。
沈欢言握住她的手,说:“你聪明,漂亮。你昂贵,价值连城,举世无双。为什么没有一个家庭能把你带走呢?”
答案很简单。
——有人不允许。
有人在看她,从她小的时候开始,持续十几年观察控制,冷漠、冷酷、置身事外,且从来没被金娴发现。
这个人一定怨恨金娴。
谁会这样对一个小孩?
沈欢言只觉得满眼迷雾,看不清真相。
金娴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很小,正在长最后一颗臼齿,被断定大概两岁多,不到三岁。
正常发育的nv孩子大多数大概一岁左右就可以说一些简单的爸爸妈妈,然而这个小孩虽然目光灵动,皮肤也很细neng,但一直一言不发。
据说是已经退休多年的金老院长给她起了名字,笑称这孩子这辈子该有钱有闲,幸福一生——这就成了金娴。
但假如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金娴看着沈欢言,一时觉得自己过往的人生变得虚假,甚至有点可笑。
沈欢言还记得金娴高中的时候曾经经历过的事。被网暴,影响到生活,被迫退学,还是个孩子的金娴几乎被b得走投无路,这个人没有出现过。然后她被经纪人带走,当做“玩具”培养,这个人也同意。
在金娴向深渊里痛苦滑落的时候,长达一年多漫长的煎熬,这个人乐见其成,安然袖手旁观。
沈欢言觉得,这人该si。
金娴往窗外望,不知怎么的,有一瞬间她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一个突然出现在她视线中的人——洛歆。
但想一想,洛歆只b她大两岁,当年她进入孤儿院的时候,洛歆也刚刚长齐了牙齿,没心也没力。
那到底是谁?
金娴自从和戚梦年在一起之后,七年里平静得毫无波澜,这个人什么手脚都没做,是惧怕戚梦年的权势不敢出手,还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窥探,等待着“时机”到来……
她打了个寒战。
“有点危险了,金娴。”沈欢言抱住她的肩膀,给她力量,“我找人查查,得把这个畜生找出来。”
“嗯……”金娴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又停了。
她迟疑地小声说:“你跟我来到孤儿院,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对吗?”
“……”沈欢言也忽然哑然,迅速看了一眼前排驾驶座的司机。
金娴身在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但沈欢言只是个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大小姐,第一次来到这里,立刻本能觉察出了不对劲。
那别人呢?
号称对金娴关怀得无微不至的戚梦年,每年都向孤儿院捐款,联系更加密切,更懂得世情,也更有手段——他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吗?怎么从来没有说过呢?
熟悉的人悄然现出另一副面孔,b未知的危险更加恐怖。沈欢言甚至有些想拽着金娴从车上跳下去逃跑。
但是车缓缓停下来了。
山腰之上,密林之间,红墙金顶的寿生寺就在眼前。
一路上吵着要吃素斋的沈欢言陷入低落。
寿生寺是半封闭的,不算景区,只对少数虔诚信众开放,重在清修参悟,进出都需要严格的登记。
但大雄宝殿顶梁红柱上都写着戚母的名字,戚梦年的车可以畅通无阻。
后厨煮了饭,稻香浓郁,沈欢言没有一点胃口,但肚子咕噜一声,很不争气。
“……没吃早饭。”她没jg打采道。
“这就去吃饭。”金娴摇了摇她的手,“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素什锦,香菇焖笋,白菜豆腐。”
寺院不许浪费粮食,说起来两个人三道菜,其实是巴掌大的小碟,两个人盛了饭相对坐这,不一会就光盘。
“阿弥陀佛。”一个年轻僧人从包厢外走过来,在门外对她们合十。
正准备擦嘴的沈欢言警惕起来。
“小僧玄毋,戚师兄之前发了消息,教我来接待两位施主。”
“啧,盯得真紧。”沈欢言叹气。
玄毋微微一笑,看向沈欢言:“今早小僧去后山打了泉水,有上好的明前龙井和前些日子存的槐花,沈施主愿意来喝两杯吗?”
“……”
完全被戚梦年监视住了。
行吧,反正她的车被戚梦年的人送回家了,也没办法带着金娴立刻逃跑。
金娴还恍恍惚惚的,她索x同意了,带着金娴一起去茶室。
金娴坐在茶桌前面,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到茶水烫着舌头了,才回过神来。
沈欢言赶紧给她倒凉水:“品品就行了!怎么一口闷!”
“……”金娴烫得两眼冒泪花,缓过来,四处看了看。
“看什么呢?”沈欢言道,“茶艺表演结束了,和尚走了——别说这和尚长得还挺帅,桃花眼,春风化雨,风度翩翩……”
“嘘!”金娴赶紧捂她的嘴,“别乱说,他们都神出鬼没的,等会被听见了。”
沈欢言闭上嘴,喝茶。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有个七八岁的小沙弥跑进来,送来一碟槐花糕和一碟杏脯。
他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金娴目不转睛,又脸红又笑,憋都憋不住。上完了茶点还不走,又看了好几眼,才失落地离开。
沈欢言噗嗤一声被笑了,一边喝茶,一边小声唱起来:“山下的nv人是老虎啊,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金娴:“……别欺负小孩。”
她看向窗外。
窗外的大榕树枝繁叶茂,树影婆娑,鸟叫清脆悦耳,一只松鼠扬着大尾巴从树上往下爬,一眨眼就跳得没影了。
金娴长长x1了一口气,肩膀垮下来。可能山里的寺庙就是有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人的心变得安静,不管刚才有多么不安,现在都化成了两个字:算了。
反正已经被观察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不过,这次来寿生寺,金娴原本是为了给戚梦年买——不,请佛珠的,可是刚才胡思乱想的那些事又让她没有动力,开始左右为难。
已经到了这里,请一个就完了,免得白跑一趟,她出一趟门真的很累。
但是又很不想给他东西,心里有事存着,她不甘心,别别扭扭的。
她在椅子上瘫成一滩,托着脸开始拖延,沈欢言幸灾乐祸,压根不催她,拍了一大堆照片,又跟她八卦之前去参加联姻对象的家宴的事。
“麻烦啊。你说我好心好意,送了那姓陈的一块表,结果他弟说我送重复了,跟姓陈的每天戴的那块是一个款,yyan我不用心……我是不用心啊,我用钱了,还要我怎么样!早知道花五毛钱买张贺卡,给他画个生日蛋糕,这绝对用心,纯纯的用心。”
到两点多的时候,戚梦年来电话了。
他态度很温和:“阿娴,在做什么?累不累?”
“……”金娴无语。
这让人怎么回答?从聊天、吃槐花糕、喝茶老老实实一样一样说给他?金娴向来烦他问得多,今天又发现了他可能有点大问题,更不高兴,用沉默回应他。
“阿娴……”他声音更缓和,像是自己猜出了什么,想要忍住,仍有淡淡的笑意克制不了,泄露出来。
他知道,金娴今天为他做了很多。
她不信佛,又不是ai到处跑着玩的人,坐三个多小时的车跑到寿生寺去,不是为了他,还能是为了什么?前几天佛珠散了,她要做什么,猜都不用猜。
早上司机告诉他目的地是哪里之后,戚梦年心情一直相当不错,把今天战战兢兢来见他的分公司主管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他需要尽快把工作处理完,今晚去找她。
“我去接你,好不好?”来回奔波那么久,费心又费力,她太辛苦了,他不能就等在这里空口白牙地等着,就说个谢谢而已。
太没有良心,也太没有诚意。
“戚梦年。”她终于叫他的名字。
“嗯?”他嘴角g起来。
金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电话手表的音质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冷淡。
她说:“我发现,你有个瞒了我好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