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之后,许执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来不及咽下的酒水顺着嘴角滑下来,沾湿了他松垮垮的衣领。放下酒壶,许执突然低低的笑出声来,然后逐渐的放大,最后变成猖狂的大笑。
那小船随着他的颤抖,搅动起阵阵的浪花。
许执笑到一半,戛然而止。翻过身来,脑袋探出小船外,把鱼钩拽回来,上头赫然就是一条拼命挣扎的大鱼。许执把鱼扔到竹篓里,挂上鱼饵,再次把鱼钩扔出去,噗通一声,河上再次归于平静。
雾气似乎越来越浓重了。
许执趴在船底,耳朵贴在船底,听着木板传来的细微的水流声,笑得意味不明。
趴了一会儿,许执又坐了起来,灌了一口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个人当真是寂寞啊……阁下来了这么久,怎的不开口陪在下说几句?”
等了许久,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许执伸直了一条腿,碰上另一条从方才就一直没有动过的腿。
船尾突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是什么东西,从水里冒出来了……
周围的雾气瞬间把许执全部包围住,空气中似乎传来声声似有若无的低泣。
“哥哥方才……可是唱错了呢……”
许执笑意渐浓,“哦?哪里错了?”
“奴家荣华正茂时就被人拖下来做了替死鬼,连个和家人道别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可怜啊……可怜啊……好哥哥,你代我向家人道个别可好?”
许执拉回鱼钩,把活蹦乱跳的鱼儿扔进竹篓,道,“你可还记得家人什么模样?”
那声音顿了顿,变得越发柔媚,“好哥哥……你不怕奴家拖了你做替死鬼?”
“哪怕是鬼魅,也尚有几分人性在,况且一个人生活总是无端生出许多寂寞,有得好弟弟你的相伴,也不失为一种趣味。”许执道,“再者……好弟弟,你可是喝了我不少的美酒啊……”
脚踝上一直没变的力道突然加重,然后冰凉的触感缓缓的上移,掠过小腿,缓慢的往大腿上爬。
许执眯缝着双眼,仰起头,抬起酒壶喝了一口,喉结随着酒水下流而上下滚动,莫名的……煽情。
那冰凉的触感在腰际停住,许执睁开眼,便看见一个“人”正坐在自己身上。
那个“人”披着一身大红的锦袍,上头绣着大朵大朵美艳的杭菊,腰际被一条丝带松松垮垮的绑住,露出里头没有穿里衣的大片春光。
见到许执看他,他突然俯下身来,半覆盖在他身上,食指在红唇间细细的摩挲,上挑的桃花眼左右顾盼,媚眼如丝。
“好哥哥,你捕鱼怎的如此奇怪,别人都是撒下大片的网,你怎的就用鱼钩去钓?”
许执道,“捕鱼可是有捕鱼的法则,若是人人撒网,那么与竭泽而渔有何区别?”
那个“人”附到他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叹息道,“好一个竭泽而渔……好哥哥,你今天可是捕到了大鱼呢……”
许执噙着笑,不语,又抬手喝了一口酒。
那“人”不满的在他身上磨蹭,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锁骨,道,“好哥哥,说是给我喝酒,怎的一个人喝呢?”
许执笑道,“你怎的这般耍赖皮,方才我分明将那一壶倒给你了。”
那“人”低低的笑,“好哥哥,谁知你那酒水是给谁的,单说是河中溺鬼,这河中溺鬼除了我,可还有些猪牛马羊,那酒水早就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