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卧的丁一坤占了他的位置。
“桑林,我站会儿,你坐在我这儿吧。”我说。
“别管我,你坐吧。”
我睡了几觉,醒了几次。
桑林坐在地上打扑克
桑林浏览着一张拣来的报纸
桑林的腋下夹着瓶子,满目虚空地瞧人吵架
“我操!”这是他的口头禅“那厕所里”他大幅度地摇着手。
“啥呀?”我睡够了,精气神儿十足地问他。
“别提了!”
“到底是啥?”
“血,还有”他不往下说了。
“我去看看。”
“别去!我闭上眼睛就是那些”
“你说的是哪个厕所?”
“就是你在那儿等的那个。”
“我知道了那个女的生了!”
“什么生了?”
“你看没看见小孩?”
“有一个,还真有一个!用小被儿包着,头发湿的。”
“没错!”
在桑林的惊愕中,我跑了出去。
匆忙中我忘戴了眼镜,现有的视力使我无法辩得清入厕的秽物。我扫了一眼那堆积的各色杂物,便长叫一声,把头仰了上去,不肯再看第二眼。
产妇抱着孩子,闭着眼睛,靠在车厢的连接处。夜里的风很凉,从咣咣当当的机械中挤进,袭着人。
“生了吗?”我问。
粗糙脸的女人用极其厌嫌的语气说:“又是个女娃!”
“”对着初落俗尘的女婴,对着虚脱弱廋的产妇,对着粗糙脸的女人,我无话可说。
女性的自轻自贱是一种无药可救的悲哀!
我跑回了坐位“桑林,帮我把上面的包拿下来。”
“干啥?”
“你别管了!”
我接过了包,翻出了一件稍厚点儿的秋衣,又问:“你们还吃不吃那些鸡蛋了?”
“不吃不吃不吃!”丁一坤和桑林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最不爱吃的就是煮鸡蛋。”
“不吃我可拿走了?”
“你拿哪儿去?”桑林问。
“下奶!”没等他再开口,我已跑掉。
小伙子们对于女人的这类事情不便参与。
我把东西给了那个产妇“这件衣服你穿上吧。这些鸡蛋里可能有两个挤碎了,你看看坏没坏,坏了就扔了,不嫌乎你就吃。前边那儿有开水,打一杯来泡泡再吃,要不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