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和苟经理签合同了?”
“签了。老戴劝我呢,说咱是生意人,以挣钱为主。苟经理说,江苏省的几座大城市都能办下来。老戴知道他那人啥样,为啥还敢和他签合同?敢把两万块钱订金交给他?他们有一笔三角债在里边,小缪欠苟经理的钱,老戴欠小缪的钱,小缪给老戴做的担保,他说:‘你放心,这钱他不给你,我欠他钱,我从货款里扣。’”
伊江值班的一天早晨,下起了毛毛雨,他叫醒了我们的人,往干爽的地方倒书。我们忙了三个多小时,苟经理的人来了。伊江发火了:“这都啥时候了,还不打开棚子?卖不卖了?!光指着我们养着你们呀!”
这是伊江第一次向苟经理的人正面开火。人要是准备撕破脸皮,就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了。
书展进入倒计时的最后三天。
苟经理又要找记者作宣传,伊江说:“开始都没整好,现在还做啥呀!白扔了多少钱了?!不做!”
和苟经理闹僵后,伊江说话也不客气了。
最后一天,瑾儿和我说:“老戴要带咱们去上海。”
“嘢!”
“别吵吵!”她指了指老戴、伊江和丁一乾。
他们三个正在开一小撮会议呢!
我说:“瑾儿,你看他们的脑袋凑在一起,像不像罗斯福、邱吉尔和斯大林三大巨头?”
瑾儿笑。
伊江的脸被红光罩着,他来找我说:“姐,你给抄一下,两份儿,甲方、乙方签名的地方留出来,抄完给我。”伊江递给我一个草稿和两张空白纸。
草稿的字是老戴的笔体,很流畅。
伊江对我说过,他看水浒传,主要是学义气,对朋友要讲义气。老戴看中的也是他这一点。
苟经理取消了原来的旅游计划,提走最后一笔款后,当晚把他的人打发回家,作鸟散尽。苟经理是个精细的人,他为自己省下了一笔住宿费、伙食费和旅游费。
撤展时,我们忙了一整天,找了一家货运公司,把书运往北京。虽然是合作,苟经理认为,这些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整个书展下来,苟经理挣了几万元,丁一乾挣了一万多,伊江把自己挣的一万多发给了我们这些打工者。他的朋友问他:“你自己没挣啥钱,还给下边的人那么高的工资干嘛?”
伊江说:“跟我干了,我不能亏了他们。”
伊江要当宋江式的人物,我说,那是个失败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