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着,冯铨心中乱如麻,同时又涌起一股伤悲,心中牵挂在京老父,更是忧心忡忡。
他怎么都没想到东林党会在这时候对他的父亲冯盛明突然下手,说起冯盛明此人本是河南左布政使,万历四十六年,冯盛明出任河南左布政使,在任已有好几年,去年时冯盛明因年老体衰乞休养病,但当时巡抚张我续同冯盛明有私怨,未给批复。
冯盛明拖着病躯扛了些日子,继续申请乞休,可张我续依旧不肯批复,日子一天天过去,冯盛明的病情越重,实在有些扛不住了,无奈之下只能自行离任养病。原本这个事不算什么大事,地方官乞休只是小事,而且冯盛明几次申请,加上他的病情也是实实在在的。可偏偏在他擅自离任后不久辽东战事就起,辽东一战王化贞大败,熊廷弼率军撤回山海关,山海关以东的地盘全部失陷于后金之手,以至朝廷震动。
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因为王化贞和熊廷弼的缘故,皇帝大怒,朝廷下令逮捕两人,并交由三法司审讯最终判处死刑。虽然两人目前还关在牢里,朝廷也没马上处死他们,可这两人实际上已彻底完了。
王化贞和熊廷弼事出后,天启皇帝启用他的老师孙承宗入阁,并督师辽东。按理说这个事和冯盛明毫无关系,可偏偏前些日子也就是冯铨离京后没几日朝中突然有陕西道御史张慎言称冯盛明父子打算南逃“吴越蜀楚之邦,择地而处”。
这个弹劾一上,东林党闻风而动,铺天盖地的弹劾一份接着一份,全都指责冯盛明见辽东战事一开闻风而逃,以乞休的理由擅自离任,以养病作为借口,以避兵祸保命。
冯铨听了朱慎锥话后如五雷轰顶,尤其是得知朝廷已经捉拿了其父冯盛明下狱,而且这把火还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更是愤怒无比。
作为其子,冯铨很是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先不说冯盛明的确有病在身,因为治病休养乞休,并且三次申请,因为和张我续不合的缘故未能批准,无奈这才自行离任。
按照以往的情况最多也就是朝廷训斥一番而已,毕竟乞休在后世是辞职的意思,辞职申请既然打上去程序上已没了问题,哪怕你领导不批准,这个程序已经走了,何况还打了三份辞职报告,已做到位了。
当老板的总不能人家员工要辞职都不给办吧?又不是照顾都不打一声就拍拍屁股走人,更何况冯盛明的确身体不好这才乞休。
再者,东林党扣上的大帽子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根本就是故意找茬。
要知道冯盛明乞休是在辽东战事发生之前,他乞休离职的时候辽东那边还没开战呢,等他离职的之后过了些日子辽东那边才打起来,这其中有着先后。
二来,冯盛明是河南左布政使,河南一地离辽东远着呢,如果冯盛明是山东左布政使的话或许还有个说头,毕竟山东离山海关不算远,和辽东只隔一个渤海湾,辽东战事一旦出问题,后金兵打进山海关,山东比邻北直隶首当其冲。
可问题冯盛明是河南左布政使啊!河南和辽东之间还隔着一个北直隶呢,向东又是山东,两者最近的距离也有着上千里呢,辽东的战事如何发展再怎么也不可能直接影响到河南去,除非后金兵打到京师,那么河南才会有所影响。
一个在东北,一个在中原,冯盛明的事怎么可能和辽东战事扯上关系?而且硬把这两件事拉扯上根本无法理喻。如果非要这样追究的话,以后万一辽东再有事,那么是不是也就是说全天下的州府官员都有责任了?这不是瞎扯么?
这还不算,陕西道御史张慎言称冯盛明父子打算南逃“吴越蜀楚之邦,择地而处”这句话更是刺痛了冯铨,用辽东战事针对自己父亲的同时还把自己也捎带上了,这简直是要至于自己死地啊!
自己一个区区翰林院检讨,怎么就成了和父亲私下密谋,要逃亡吴越蜀楚之邦,择地而处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东林党这样无差别的攻击简直就是疯狂,更让冯铨愤怒不已。
见冯铨脸上表情复杂,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朱慎锥心中冷笑。
这把火算是点起来了,接下来就看冯铨如何自处了。朱慎锥也不多话,消息带到后他装模作样安慰了冯铨几句,随后就起身告辞了。朱慎锥走的时候冯铨也没多想,这时候的他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在琢磨这个突发事件呢,哪里还顾得上朱慎锥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