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令翊与护送他们的墨家人一路往西北行进,经麦丘、过河水,便进入了赵境。俞嬴邀请孟敬先生带墨者们一起北上去燕,但墨者不比别的贤者士人,需听从矩子派遣,孟敬先生虽似对去燕有些意动,却还是拟先去秦国见过矩子再说。
褐衣草履的墨者们不待俞嬴令翊为他们饯行,便告辞离开了。
俞嬴和令翊带着侍从们接着往北走一点,便到了赵国边地重城观津。公孙启竟然还在这里等候他们。
听说俞嬴和令翊到了,公孙启从院内跑出来,扑到俞嬴身前才停住,关切地看看俞嬴,又看看令翊,看他们都没事,方想起礼仪来,行过礼又忙问“老师和将军可都好一路行来没什么危险吧”
俞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都好。不是让你先回燕国去吗”
令翊也抬手撸一下他的脖颈。
俞嬴的一拍,令翊的一撸,就如给小狗顺了毛,公孙启松弛下来,又看看他们,抿着嘴笑。
犀在旁边道“公孙常守在门前,等先生和将军,便是读书时也常常出来张望。先生若此时查公孙的书,公孙一定不过关。”
一向老成厚道的犀竟然在此时“首告”公孙启。
虽燕侯薨逝时日还不很长,他们又在逃难途中,众人却还是都笑了。
俞嬴道“别老是公孙公孙的了,该叫公子了。”而回到国内,等册封过,便要改口叫太子了。
俞嬴等又在此盘桓了数日,一则在此探听消息更方便,一则也为了等人。
消息不断传来,齐侯剡薨逝,传位太子喜,孺子喜哀毁过甚病薨,公子午“先君亲弟,端敏勤恪,人品贵重”,“宗亲、群臣推举继位为齐君”。
驻扎于穆陵的将军焦通不管临淄这些花里胡哨掩人耳目的说法,兴兵讨逆。
很快,魏国赵国息战,魏国当先伐齐,赵国、韩国随即跟上。
俞嬴要等的人也到了。
皮策一脸风尘仆仆,俞嬴关切地问他“明简是遇上了乱兵算着前几日就该到了,公子还有我和长羽都很是担心。”
皮策看看俞嬴,又看看令翊和公子启,笑着谢他们,又道“即便要走,也要把手里的事情该归置的归置了,该交代的交代了,才好走,故而耽搁了几日。”
俞嬴令翊点头,公子启称赞“先生,信人也。”
皮策笑一笑。
到独对着俞嬴时,皮策方说了实在话“策犹豫再三才决定随你们来燕。实在是这阵子相邦过得很是艰难,他待策又着实不错”
齐国国内情况比俞嬴知道的还要糟,临淄城内物议纷纷,田向担心会有再一起国人暴乱;地方上,除了穆陵守军,莒都也反了,外面还有魏、赵、韩
“相邦还病了,说是着了风寒。他吃睡不好,又忙,又”皮策看一眼俞嬴,“形容很是憔悴。”
俞嬴停顿片刻,微笑道“他没事吧”
“策是等他好一点儿了才与他辞行离开的。”
俞嬴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皮策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匣子交给她“相邦让策转交的东西。”
俞嬴不用打开,也知道是什么。
俞嬴从皮策处回自己的院子,看到院门外竹林边大石上坐着的令翊。
令翊摘了一片竹叶,在嘴边吹得呜呜有声,竟然是前阵子俞嬴弹的暮春曲。
俞嬴含笑静听,听他吹完。
令翊也就那样坐在大石上将曲子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