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變单手斜持马槊,畅声大笑道:“慕容小儿,可敢一战!”
可这人也是,他问人敢不敢战,却根本不等对方回答,反而借着北戎骑兵愣神那一个间隙,冲势更快地往前方冲去,并单手一槊刺出。
围绕在慕容兴吉身边的亲卫,根本没预料到前方的骑兵会走神,也没提防杨變会冲得这么快这么猛,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一槊已经刺过来了。
“皇子快躲!”
有人甚至立刻用刀螳臂挡车地冲槊尖斩了去,顷刻这一群人就乱成一团。
慕容兴吉并不惧战,也不怕战,他能得如今地位,便是他在战场上身先士卒敢于拼杀拼出来的。
可方才杨變那一喝、一冲、一刺,让他仿佛回到了前世。
前世他就是这么死的,至今眉心犹有一股寒意。所以他愣了一下,这一愣之间错失反击先机不说,还让己方士气荡然无存。
而另一边,几个用刀去螳臂挡车的亲卫,直到刀劈砍上去,才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
是的,杨變是虚张声势,须知刺出的力量是需要蓄势的。
他猛冲而来,尤其之前充作刀尖将北戎马阵打了个半穿,要知道越是在前头的人,承受的攻击越多。
等穿插过来,还未喘气,又朝慕容兴吉冲来,自然那股力量还未蓄起。
可他为何这么做?
难道是呈匹夫之勇?
……
城墙之上,正在击鼓的元贞其实早已看到下方战况,自然看到了杨變,也看到慕容兴吉,更看到下方两国骑兵的对撞。
开始她心中担忧,担忧昊国骑兵不敌。
在看到杨變竟然使诈,致使昊国骑兵占据先机,她心中一松。
又见杨變突然挑衅慕容兴吉。彼时二人隔了近五十米的距离,中间更阻隔了二十多骑,她心中焦虑,深怕他记着之前慕容兴吉要她之仇,此时不顾自身安危要去报复,却又看见他那风驰电掣般的一冲,一刺。
她正屏住呼吸,突然又见他那兵器被人劈砍了下去,猜到他可能力竭,更是担忧地连击鼓都停下了。
谁知,这人手腕一收,兵器已然收回,同时速度极快地策马飞驰而过,并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发现北戎马阵自此已被他打了个对穿,他其实在使诈。
“杨将军威武!”
“杀啊!”
显然此举更加鼓舞了后方昊国骑兵的士气,众人更是奋勇。
自此元贞才明白,原来他此举根本不是呈匹夫之勇,而是蓄谋已久,包括挑衅慕容兴吉,包括之后发生的事。
一切不过是为了打穿北戎骑兵的阵队!
此时紧随着杨變的后方昊国骑兵也来了,大势已成!.
“皇子,快撤吧!”亲卫哈擦道。
如今昊国骑兵大势已成,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骑兵马阵一被打穿,敌人便可立即绕到一侧骑兵身后,再进行一场新的冲锋,并可与前方自己人汇合。
到那时候,就是被人包饺子似的围着打。
以前他们都是这么对付北鞑骑兵和昊国骑兵的,自然知晓厉害,一个不慎可能就全军覆没。
而汲县那,别看他们跟昊国骑兵对阵,其实时刻注意着汲县城里的动静。
之前那声入云霄的混乱声,早已不知在何时平息,显然与那城楼上击鼓的红衣女子有关。
一旦汲县那缓过来,整队出城援助骑兵,他们就是腹背受敌,可能会全死在这。
他们能死,皇子不能死,因此哈擦格外焦急。
慕容兴吉又怎可能不知其中厉害,可他不甘啊!
他不甘!
他布置许久的万全之计,就这么被破了?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祝顺远那没有出错,他已经按议定那样在城中引发混乱,并带着人跑了,丢下满城的混乱。
出错的是她,萧元贞!
本应该被蒲察倧带过河的她,突然出现在汲县。之前蒲察倧掳到元贞后,邀功心切,就命一人快马回去报信。
慕容兴吉收到信后,甚是喜悦。
甚至想好了,今晚攻下汲县,打过北岸,等再过一两日人正好送到他面前,是时他会告诉她,她的选择是如何错误。
无人知晓,当慕容兴吉好不容易打退昊国的围剿,得知这一切都是昊国诡计,他们表面答应和亲之事,实则将萧元贞嫁给了杨變,他心中有多么愤怒。
所以他制定继续南攻的计划,一路带着北戎大军攻城略地,打到黄河北岸来,就是在告诉昊国惹怒他的下场。
以及告诉她,她的选择是如何错误。
如今倒好,明明应该在蒲察倧手中的人,现在到了汲县,还帮着汲县解了营啸之危。
还有那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