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瑀见他来真的,心中狐疑去了大半,只剩下无奈,遂抬脚踹向身前的人:“滚!”
他蒙着脸仰躺在椅子上,也没注意踹到哪了。
待头上的阴影撤下,他拿开手臂时,才看到淮瑾蹲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捂着小腹,清俊的脸,已经蒙上了一层郁气。
江瑀想笑又不敢,咬着唇坐在椅子上,小虎牙还是遮掩不住的露了出来。
淮瑾瞪了他一眼,又凶又恼地说:“还不快来扶我。”
江瑀懒得管他,从躺椅上飞快窜了起来,拔腿就往院外跑去:“我去找医师。”
待人跑远了,淮瑾施施然的站起身,他拍了拍衣衫下摆的尘土,望着远处在阳光中飞扬的发梢。
这不就精神了。
他坐在摇椅上,拿起手边凉透的药酒喝了起来,丝毫不介意那是别人用过的杯子。
江瑀一直没找到发疯的机会,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摔杯子砸碗,那样也会令人起疑。
那日淮瑾不似作假,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偷偷将院子角的药膏捡了回来。
不知这是什么药材制作成的,闻着一股香味,他涂了几次,脸上的疤痕居然真淡了下去。
淮瑾对此很是失落,睡觉时常常揉着他的脸,像是琢磨着再咬上一口。
江瑀日日担惊受怕,宛如惊弓之鸟一般,总是等他先睡了才敢睡。
被这样吓着,他夜里也睡不好,白日总是困倦的打着哈欠。
这天,他蜷缩在躺椅上,揉着眼睛迷蒙的酝酿睡意,脑中忽地灵光一闪,顿时坐直了身子。
这不就是装疯的契机吗,天天被吓着,傻了也是顺理成章的。
反正谷中的师兄们大概已经知晓了,现在这情况,他已经顾不得丢人与否了。
恰好这时,叶拕端着药汤走了过来。
自从失了功力后,这药汤就没断过。
江瑀从小身体底子好,偶尔生病也不喜欢喝药,都是硬扛着过来的。
他早就对这些汤药无比厌烦,当即接过叶拕手里的碗,一下子砸到院墙上。
“阿瑾爱吃鱼,我去给他抓鱼。”他说着,就往觅香亭跑去。
江瑀这段时间都是个木偶一样的,忽然恢复到这么跳脱,倒是让叶拕始料未及。
叶拕目瞪口呆的保持着端碗的姿势,立在原地怔了一瞬,才往书房冲去。
他也来不及敲门,跑到房门口就开始焦急喊人:“主子,阿瑀说要去给您抓鱼,已经跑没影了。”
“乔篱,快将人弄回来。”书房门霍得一下被打开,淮瑾手里还攥着狼毫笔。
他身后立即窜出一个黑衣人,施展轻功往后山掠去。
淮瑾也跟在后面,心里焦急万分,数九寒天的,抓什么鱼,就江瑀现在那身子,怕跳进水里就起不来了。
冬季林间萧索,料峭寒意砭骨入髓。
山路上还有未曾融化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江瑀很爱这个动静,以往每逢下雪,他总往山间跑,有时运气好还能提几只猎物回去,烤来与淮瑾一起喝酒。
现在想来,还不如喂狗。
他气得踹了一脚路旁的树,却被树梢坠下的积雪兜头砸了个正着。
江瑀拍掉脑袋上的雪,继续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