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面上她一点也不显,从容接驾,还揉了揉福安的小脑袋:“用过晚膳了吗?要是饿,我这里都有你爱吃的点心。”
她不知道皇上这晚来是何意,无论如何,既然还带着一个孩子,就不能让她忐忑不安得像寄人篱下。来了,就大方欢喜迎接,她长乐宫,怎会不欢迎一个知礼可爱的小姑娘?
贵妃态度亲昵,一下子将福安高悬的心拉回地面,她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抱了她一下。大晋不兴这样表现亲近,这是在避暑山庄的两个月里,喜欢动手动脚的颜欢欢耳濡目染养成的习惯一一有什么怀疑膈膜?既然我们喜欢对方,心存善意,就先抱一抱,再说其他。
而事实证明,缺爱的孩子都对这种温暖的怀抱没有抵抗力。
“我已经用过晚膳了。”
“这样啊。”
颜欢欢揉了揉她软乎乎的小脸,心中别有一番思索,到底是有何急事,要在用过晚膳之后来寻她?要是独独皇上过来就算了,反正她常年在风口浪尖上玩儿花式冲浪,也不差截一次皇后的胡了,但带着女儿过来,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新鲜得很。
赵湛挽起她的手,将福安从地上捞起来,抱着只小的,牵着大的:“进去再说。”
站在外边吹着晚风,怎么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走进内室一一福安还是第一次来长乐宫,守礼的孩子在陌生地方总显得局促,短手短腿不知何处安放,颜欢欢拍了拍木椅:“皇上今日带福安来,是有事情要和福安一起商量吧,既然要说事,福安也坐下来吧。”
此举,当然不是要离间父女。
恰恰是要摆出尊重孩子的态度来,颜欢欢对福安没有养育的责任,但对她有很高的好感,有事说事,就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赵湛颔首,让她坐到中间:“确实是有事要跟你说,朕……唉,除了你,也没有其他能人说的了,这个时辰,也不能传妙真进宫,朕憋得难受。”
颜欢欢正襟危坐,皇上这大闷骚都坦言难受,看来事儿不小。
扯到福安,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能大概猜个七八,只是皇上想倾诉,她当然把自己的先入为主清扫得一干二净,听他的版本。
“有件事要说在先头,不必在乎朕的看法,这是朕允许你任性的范围之内,无论你答了什么,朕都不会怪责你,只求你看在福安的份上,说一句实话,不必怕伤害到她,”
他拍了拍福安的肩:“你自己问贵妃。”
福安差点被这实在的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好不容易稳住重心,她抬起头,深呼吸,惶惑眼眸不安地看向她:“贵妃,你喜欢我吗?会因为我是皇后的女儿而讨厌我吗?在避暑山庄时对我那么好,是骗我的吗?”她一咳嗽,眼泪涌出来,小手擦着眼泪,孩子情绪一激动,话就说不利索了,她抿出一个带泪的讪笑:“我只是想知道,就算贵妃不喜欢我,我也很喜欢贵妃……”
颜欢欢很见不得孩子哭一一彷佛刻在骨子里,她能对敌人如严冬般冷酷无情,对老人小孩残疾人的哭颜毫无办法,於是一抬手:“停一下,停,福安,你问题很多,也问过我很多次类似的话,没关系,我可以不厌其烦地告诉你,我喜欢你,跟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盼着皇后早点让位给我……好好好我不在孩子面前说这个,我收敛一下,”颜欢欢抿起一抹轻笑:“不会在你身上下功夫,你喜欢我,很好,我很高兴。”
她用手帕替福安擦干眼泪,简直像看到了一只爱哭的小号皇上。
皇上的忐忑不安是很内敛的,外表看着无声无息,内心却早已翻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