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昭脸色苍白，虽然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但是他能看到那笑容是伪装出来的，很勉强，也很苦涩。
他伸出手，下意识想抚摸她的脸，但是指尖快触摸到她的脸时，转了个方向，帮了掖了掖被子。
他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想起……”
谢言昭没有隐瞒，但因为有直播镜头，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难受吗？”
“有一点，但能克服。”谢言昭道。
在谢言昭复苏的记忆里，除了唐苏，还有一个人，那人是夏藏风。
夏令营活动中，老师允许他们每天傍晚有两个小时的自由行动时间。
那是唐苏没去过的国家，刚落地，看什么都新鲜。他想出去玩，谢言昭不放心他，就跟他一起出去了。
那次夏令营设置了许多娱乐项目，有声乐、舞蹈、射击、射箭、绘画、击剑，还有烹饪等等。
谢言昭那天在射箭场练习，唐苏走得急，她连衣服都没换，“装备”直接背在身上。
唐苏去买冰淇淋时，她看到街道的拐角有一个华国男生，看着跟唐苏一般大，从衣着打扮，能看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他身后跟了两个人，异国面孔，外形凶悍，两双眼睛紧盯着他，来者不善的样子。她判断他遇到了危险，遂从箭筒抽出一支箭直接射了出去。
箭从他们眼前飞过去，钉在墙上，“铮”地一声，将那两人吓了一跳。他们四处寻找箭的来源，看到了谢言昭，和她的箭。
她从箭筒中又抽出了两支箭，对准那两个人的眉心，威胁道：“再不走，我就报警！”
不知道是被她的箭吓着了，还是她说的那句要报警的话，总之他们确实忌惮了，掉头跑走了。
赶跑“坏人”，谢言昭对夏藏风说：“你快回家吧，下次别一个人出来，外面容易遇到危险。”
她没想到的是，在她救下他不久后，在永无乡再次遇到了他。
谢言昭的十一次循环都有夏藏风，前几次他们接触不多，后来他开始帮她。
第十次谢言昭成功将那人勒死，就是因为有他帮忙的缘故。
细究起来，他们也算“战友”了。
谢言昭记起了一切，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言之凿凿地说当年从人贩子手里把他救下来的那个人是她。
确实是她，只不过她都忘了。
而且谢言昭很想吐槽，他说得实在太委婉了，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贩子，那是所谓的上流社会针对儿童的□□易和器官交易组织。
*
谢言昭回答完，唐苏领着医生过来了。医生检查了下谢言昭的状态，又看了看连在她身上的各项仪器数值，发现数值都回归了正常范围。
“一切正常，但最好留院观察两天。”医生说。
听到医生说没事了，唐苏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重新坐回病床前，坐下半分钟，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谢言昭在心里叹气，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泪水。
好像小时候也没这么爱哭吧？怎么长大了反而哭得这么厉害。
【唐苏眼睛都哭肿了。】
【这哥才是真正的水做的人。】
【水龙头成精了。】
直播间的人正在调侃唐苏，然后下一刻就听到唐苏说：“夏老师，你帮我把摄像机关了吧。”
【干啥？！还不许人说了？】
【我不说了行吗，你能别……】
弹幕字都没打完，夏藏风直接关了电源。
没了顾虑后，唐苏终于可以将心里话说出来：“姐姐，你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谢言昭沉默片刻，反问他：“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呢？”
“我怕你受刺激。”
谢言昭：“……”
她自己想起来，就不受刺激了吗！
像是知道谢言昭在想什么，唐苏说：“我有一点侥幸心理，以为你可能不会想起来。”
唐苏能想起来，是他在打结村时跌下山“意外”摔到了脑袋。
脑震荡的病理变化会影响到脑神经组织，所以唐苏在打结村的时候就记起了自己跟谢言昭在永无乡的经历。
那是他们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他觉得能忘记挺好的，痛苦的回忆只需要他一个人记住就可以了。
“爸爸妈妈知道了吗？”谢言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