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又是一天的放学时间,南若慢悠悠的走出来。今天出差的爸爸回来了,妈妈说会先去接爸爸后再来接他,如果来晚了就在门口等,于是她溜达出来,在门卫室外边座椅乖乖的等。
刚坐下没一会,校门边上角落的垃圾桶,一个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是个小孩,个子不高,踮着脚正在垃圾桶翻找着什么……
许尘很饿很累,从火车站逃离一路不敢停留的走了一天,现在是又饿又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刚才他看到有个人把没吃完的什么东西丢到这个桶里,他要找一下。
他是被家里的所谓的亲戚骗出来的,父母出车祸后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前段时间奶奶也得病去世了。
在那个偏远的山区内,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足,那些亲戚都不愿意供他上学,他只能辍学,在家给他们帮忙干活以得到食物。即使是这样他也并不受待见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就在几天前,一对据称是某个亲戚的朋友的夫妻找上门说是要领养他,亲戚让他跟着他们走,他们实在也是养不起他,说出去后就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再也不用饿肚子。
那对夫妻说他们还有工作要忙没办法停留很久,并没有留很多时间给许尘思考。
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第二天他就跟着这对刚认识的夫妻走了,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夫妻说什么都不用带,到了会给他买新的,于是他只带了件换洗衣服跟着他们。辗转几趟,总算坐上了火车离开了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没有不舍,没有留恋。
路上夫妻对他很好,和他说要坐两天一夜的车,让他可以先休息。许尘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慢慢的睡着了,早上一大早起来又是走山路又是换各种交通工具,已经精疲力尽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许尘醒来时车正好到了一个站点,在他们这边的空座位上来了个叔叔。许尘并未多想只是乖乖的啃干粮,然后没一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醒来时听到了边上他的新父母正在和人谈话。
一段时间的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这时候不敢随便动打扰到他们。于是只能保持着姿势不动,这时他听到他的新爸爸压低声音和那个叔叔似乎在争执什么。
一个声音说:“这可是个男孩别看黑黑瘦瘦的,那眼睛又大又亮一看就是个美人坯着,养段时间长肉了变白了,肯定能卖个更好的价格。”这是他新爸爸的声音。
“这娃娃12岁年纪已经有点大了,想要他听话,调教起来更费功夫,再说了外头的大爷都喜欢白白软软的,你这个一看就是短时间内还出不了,得再养养……”这个声音应该是那个刚上来的大叔,也是压低着声音,语气颇有些不耐。
“但你这价格属实是有点低了啊,我费老大劲儿才把他从那个山沟沟里面弄出来,这么点还不够补我的人工费,你要这样说我还不如自己先再养段时间,等养好了我自个儿去卖个好价格”另一个女声也是压低声音开口说,这是他新妈妈的声音。
“哎,老张这么说多没意思,你看这样,我多加二百块钱,就当是这趟的辛苦钱,交个朋友,以后你们要还有什么其他的货还是找我,你看怎样”大叔道
“才二百啊”新妈妈还想再继续争取。这时许尘动了,不是他不想继续听,实在是尿急。他这一动双方都停止了交谈。
许尘假装刚醒迷迷糊糊的和他的新父母说要去上厕所,新妈妈用和蔼的语气问是否需要陪同,和刚才判若两人。许尘拒绝了,他知道厕所在哪里,佯装无事发生的离开了座位,脚步越走越快,跑到厕所反锁上门后虚脱一般的从门上滑倒在地。
他现在很害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对外面的认知只是从书上和老师的叙述中得知的。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他隐约知道了什么,那是之前上学的老师曾经和他们讲过。
许尘坐了一会爬起来解决了生理需求后,他不敢出去,老师说过要报警,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报警,应该怎么找到警察叔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脑子一片空白,继续蹲在厕所。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不知道在这里蹲了多久,只听外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里面的人好了没有,等半天了”。
“奥,好了好了,马上”。许尘赶紧爬起来开门出去,尽管在不愿意面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列车里,他只能先回到他们身边。
大概是他脸色很差,他的新妈妈关心的询问是否有哪里不舒服。他只能说是累了,新妈妈不疑有他让他继续睡。
或许是白天睡太多,或许是刚认清边上的人的真面目,这次他再也没睡着。闭着眼睛听着边上渐渐安静起来,不多时传来了呼噜声。
许尘僵着身子脑子飞快的转着,试图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直到外面天蒙蒙亮,似乎是又到了另一个站点,火车停了下来。边上开始有人走动,许尘僵了太久了于是也跟着动,他一动,边上的人马上就醒了,问他怎么了。
“我去上厕所”许尘说。也许是他一路上都太乖了,也许是还没睡醒,对方应了下又继续睡。
许尘往厕所方向走着,这时看到了车厢的门开着,想着昨晚听到的,再看着门。他向后望了一眼,发现那几人还在熟睡并没有醒来,于是他咬咬牙跟着下车的人群一起往外走。
出了门,许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只能跟着人流往外跑。他很害怕,害怕他们忽然醒来然后追出来,于是出了站找准一条路就一直跑,跑累了就走,一刻不敢停留。
这里的路是和家里的山路不一样的,路很平没有很多灰土,车人也很多,和他们那里的县城有点像,又有点不一样。他不敢随便相信人,也不敢停留,只知道要先远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中途在一个地方找到了一个水会喷出来的小池子,捧着水狂喝再把兜里仅有的一包饼干就着水吃了后,也不敢停留的赶紧继续走路。
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地方,听到了熟悉的铃声,知道这里是学校,但是这里和他以前上学的地方不一样,看起来很新很大。总算到了一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看起来稍微熟悉点的,他松了口气在一个角落里瘫坐了下来,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一放松就感觉到了又累又饿又渴。他看到对面有个类似小卖部的地方,他想买吃的,但摸了摸裤兜,空空如也,不敢向前。
这时,他看到了有个从那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他没见过的东西,咬了两口似是不喜欢就丢到了边上的垃圾桶里,实在是饿的厉害。他想也不想的就扑过去翻找……
找到了!拿起来直接就往边上一蹲,狠咬了一口,很香,是以前没吃过的东西。这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鞋:“你在,干什么?”头顶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顺着鞋往上,一身校服的南若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许尘眼睛亮了一下。女孩扎着高马尾,小小年纪就带着个眼镜,背着书包,脸很白,衣服也是很干净,和他以前见过的女孩都不一样,硬要形容,就是像个天使。
南若看着男孩抬起头,然后眼睛亮了一下:“眼睛好大,好漂亮。”她想,然后不自觉就说了起来。
只见男孩黝黑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又低下了头。南若蹲下来又问了一次:“你在干什么?”
“我,我饿。”许尘实话实说。
“可这是丢在垃圾桶的,不能吃,你等等。”南若边说着边翻过书包从里面扒拉了个小面包出来递许尘,“这个给你,你手上的那个不要了。”
许尘犹豫的伸手准备接,到半路顿了顿,又缩回去在身上擦了擦,“谢谢”边说,边小心的接过。然后把刚垃圾桶翻出来的又丢了回去,重新缩下来,小心的拆开包装,由于太饿了这口咬的有点大,不小心给噎住了。
“哎!你慢点!”无奈,南若又把自己的水壶翻出来拧开后递给他。许尘狂喝了两口才咽下去。
南若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乖的人很有兴趣,正好爸妈也还没来,不过垃圾桶边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于是在南若的提议下两人回到了校门口的椅子上,“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呀。”南若坐定后问道。
“我,我叫许尘,尘世的尘,今年12岁了。”许尘乖巧的回答。
“哎呀,那我比你大一岁,我叫南若,你要叫我姐姐。”南若开心的说,他是独生女,家里没有弟弟妹妹,妈妈生她的时候出了事,人是抢救回来了,就是不适合再生育。
“姐姐。”许尘软糯的乖巧的叫了。
他很喜欢许尘这双像会发光的眼睛,声音也是软软的很好听,对方睁着大眼睛乖巧的叫姐姐的时候直戳人心,南若不知道这是啥感觉,就想着以后可以找他玩,于是问“你家住在哪里呀,也是这里上学的吗?”
“我家在**村,不是这里上学的。”许尘回答。
是一个南若没听过的地方。“宝宝~”,还想继续问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妈妈的叫声。南若的妈妈就是南方特有的温柔贤惠,说话一直都是温婉的。
许尘还是第一次听这么温柔好听的声音,羡慕的跟着南若一起望过去,看到了一男一女向这边走来。
“爸爸!妈妈!”南若跳下椅子迎了上去。
“天使的父母来了,我该走了。”许尘眼神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也下来准备走了,看着夕阳选了个方向打算继续走,希望今晚能找到个可以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