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多蚊虫。
哪怕周元特意穿了长袖衬衫出门防患于未然,一张脸蛋却也未能幸免于难,多了好几个明显的蚊子包。
至于十三和十四就更惨了。
他们身上所穿的衣物是按照周家中等奴才的服饰规制,由侍奴局在每个季度一齐分发下来的。
夏天统一穿着清凉的长裤短袖加褂子,裸露出来的藕白的手臂起码被飞来飞去的蚊子叮咬了十几二十个包。
到底要跪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周元注视着他们俩人的手臂和脸,用自己的手无济于事地在上方分别搓了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叹了一口气。
若是要周元独自一个人受苦那没所谓,爱怎么样折腾就怎么样折腾。可是每次一连累到旁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就难受极了。
那种护不住身边的人,要他们陪着自己受罪的憋闷和无能,着实是难以言表。
“大少爷,我们没事儿的。您不用担心。”
十三在一旁悄声安慰道。
“嗯!”
十四也很是认同地点头。
这两个平日里在周元面前喜欢闹腾的小家伙,一到关键时刻总是格外懂事。
周元并没有感到欣慰,而是有些心酸。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或者是他们,都只不过是周家的奴才罢了,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在卑躬屈膝之后得到丰厚的例银,就已经十分不错,值得谢天谢地了。
“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就连安慰,都显得有些无力。
他们三个人跪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守门的侍卫才过来传令:
“大少爷,您可以进去了。”
看来周天殊这个大恶人终于发完神经,肯放他进去了……
“多谢。”
周元朝他颔首致意。
在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跪得久了,两条腿有些酸麻,要起身颇为艰难。周元没让同样跪了许久的十三和十四扶他,单手撑住地面借力站了起来。
“走吧。”
周元看了他们俩人一眼,开口说道。
“我们进去。”
“奴才前两日抱恙在身,加上脸色实在不堪,因此未能在主人身侧侍奉,今日身子好多了,特意前来向主人请安。”
一进门,周元便对着周天殊的方向跪伏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朗声道。
周天殊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面,正前方不远处,一名穿着薄纱的青年男子正在一边翩然起舞,一边柔声唱着歌儿。
这名长相清雅的男子是乐坛近年来十分红火的一位歌星。
他的声音就像画眉鸟一般婉转动听,并且还拥有独立作曲填词的实力,再加上出色的外貌以及背后经纪公司的发力,他出的每一张专辑都在市场获得极好的反响,受到万千少男少女的喜爱和追捧。
不过,这样一个在粉丝的眼里称得上是天之骄子的人物。
在周天殊的面前,却只能把自己的身段放到低无可低的程度,穿着一件与透明相差无几的纱衣,身上戴着各种淫靡的束具,随着一个又一个大张大合的动作,将诱人的身躯展示于人前。
他的脸上挂着的是清冷的笑容,唱着的是他最受欢迎的成名曲,而跳的舞却是比风月场所里的那些小馆还要淫荡下贱。
陈亿则跪在周天殊的脚边,双手捧住他的脚踝,那条极为擅长卷烟灰的殷红的舌头在为主子舔脚的时候也非常出色,伸得长长的,在上位者的脚掌心与脚缝间流连忘返,入迷地舔舐着,将上位者的脚指头一根一根的轮流含入口中,细致入微地吮弄、亲吻。
“阿元,过来。”
周天殊用脚掌拍了拍陈亿的脸,示意这个趴在脚下的奴才滚远点,朝周元招了招手,仿佛是在唤狗一般。
“我看看。”
“是。”
周元直起上半身,挪动膝盖,跪行至周天殊跟前。
他稍稍向上抬起下巴,让周天殊能够毫不费力地看清他的脸,目光依旧低垂着,视线落在主子的膝盖以下,不敢逾越分毫。
“这样瞧着是好了一些。”
周天殊两指拑住周元的下巴,用力抬起他的脸,俯下身,令对方的一双眼睛不得不迎面对上他投放下来的目光,无处可逃。
“至少没有那么吓人了。”
周元谦卑地道谢:
“还得多谢主人赏赐了膏药给奴才,所以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末了,无比真诚的附加一句:
“奴才感激不尽。”
“那款药,你过来之前有没有用过?”
用没用的,你自己闻不出来药味的吗?鼻子是失灵了吗?究竟有什么好问的?
“还没有。”
周元如实回答,神情非常的恭顺。
“奴才怕脸上有药味会冲撞到了主人。”
惹得他心情不快,到时一定又是兜头兜脸的一顿惩罚降下来了……
“那就等回去用了之后,再在心里向我谢恩也不迟。”
‘心里’这两个字,周天殊说的时候,格外意有所指。
之后,他没有给周元反应的时间,松开了他的下巴,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蛋,声音清脆又利落。
“裤子脱了,再看看你的屁股。”
“是。”
周元转过身,将裤子褪到小腿处,完整的露出饱满的臀部。
周元心里一阵发毛,他觉得周天殊方才说的话很是奇奇怪怪的。
他开始有点怀疑他赏的膏药是不是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下去了。
不过,再怎么怀疑也没用,就算他的主人故意放了砒霜在里面,他也得照用不误。
唉……
周元偷偷叹气。
这一天天的,日子难过极了……
周元的臀部如同是一颗浑圆的珍珠,上面没有一根多余的毛发,护理得像脸部的肌肤一样吹弹可破,富有弹性,充满莹润的光泽。
“现在这个颜色看上去倒也还行,不深不浅的,挺好看。”
周天殊一只脚踩在白皙的右边臀瓣上,凝视着深红的左边,他的眼神宛如在检查一件勉强可以上眼的货物,漫不经心地评价道。
“可以过几天再赏鞭子了。”
“多谢主人恩典。”
难得听见不用挨打了,周元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语气如平常一样恭敬。
“怎么?”
只是,周天殊到底是周天殊,一个在周元心里精神不太正常的大恶魔,经常喜欢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周天殊将另一只脚放在周元左边通红的肉团上面,用了一些力气,沉沉地踩下去。
看着挺翘的臀肉在压迫之下变幻形状,周天殊扬眉,笑了笑说。
“阿元一听见不用挨打就这么开心吗?”
这不是妥妥的废话嘛……
不用挨打当然开心了,难道他还要表现得伤心欲绝,大声哭出来才行?!
真的是有病……
因为姿势的缘故,周元的脸颊埋在瓷砖上面,没有人看得见他此时的表情。
他轻轻咬了咬嘴唇,趁着这个机会懒得做面部表情管理了,直接一脸的无语加厌烦,而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则是愈发的柔顺。
“无论主人怎么样安排,奴才都会十分高兴的……”
“真的吗?”
显然,周天殊对周元的回答并不满意,双脚用力踩下去,将他的屁股掼倒在地上,仿佛饱满多汁的桃子一般的臀肉在上位者赤裸的足心之下挤压得完全变了形,正在颤颤发抖,十足的狼狈。
“可是我觉得阿元一点也不开心啊。”
日日精心护理、保养出来的屁股触感就是好,又滑又软,比果冻还要更加有弹性,并且暖乎乎的。
踏在上面非常舒服,作为一张用来解闷的脚垫来说,它是很合适的。
周天殊踩着周元的臀肉玩耍了一会儿,右脚的脚尖踮起来,移到他的小穴边上,洁白的脚趾头在露出尾端的玉势上点了点。
“要不然,怎么会对我阳奉阴违呢。”
讲这句话的时候,周天殊分明是带着几分笑意的。
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没有任何温度,像极了一条瑰丽的毒蛇盘踞在路边的花坛上,朝路过的人群危险地吐信子一样。
周元打了一个激灵,瞬间遍体生寒。
当日在奴隶岛,由于周元受鞭刑的时候没有夹紧后穴,致使藏在穴里的玉势不小心掉了一半出来。
因而,周天殊命他回到庄园之后,每日所佩戴的玉势一律从中等大小的七号换成尺寸最小的一号,以此作为惩罚。
前两日,周元昏迷不醒,周天殊不让侍候他的十三和十四给他换衣擦身,自然也就没有更换玉势的型号。
而如今,周元已经醒过来了。
按理说,他的惩罚应该从今天开始要执行了。
可偏偏,他忘记了,忘得彻彻底底,一丁点都没有想起来,完完全全将主人的这道旨意抛之脑后。
“奴才绝不敢对主人阳奉阴违!”
这个罪名很严重,周元可万万不敢让它落在自己头上。
“奴才就是主人养得一条狗,只会听主人的命令行事,是绝对不敢有这样的心思的!”
“求,求主人明鉴!”
周天殊将全部重心压在周元的臀瓣上,周元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跪趴在地面,承受着沉重的压迫,一动不能动。
周元的心脏用力跳动着,一副要随时跳跃出胸口的感觉。
他无法窥探到周天殊的神态,用力抿了抿下唇,额头杵地,颤动的十指微微收拢。
“阿元。”
周天殊听完他的话,嗤笑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臀尖上面,把他踢出两米远。
“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要先向我解释,而不是在这里无意义的表忠心吗?”
解释……
解释个屁啊……
答案很明显,他就是不记得了啊……
十三和十四这两个笨家伙也是,怎么也不提点提点他,一点都不靠谱,平日里真是白疼他们了……
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周元摔了一个滑稽的狗啃泥,他连忙调转方向,重新爬回周天殊的跟前。
“都是奴才不好……”
“都是奴才的错……”
周元不着痕迹地使劲挤开死皮赖脸挪过来要给周天殊舔脚的陈亿,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莹白的胸脯,十分狗腿地把主人的脚请到自己的肚皮上面,供主人玩弄、踩踏。
“奴才昏睡了两天,把这蠢笨的脑子也睡得迷糊了,竟然连主人的吩咐也一时不记得了……”
周元一面说着,一面弯下腰,两只手分别环住胸部的两边,努力挤出乳沟,将散发着孔雀绿光芒的珍珠乳环贴在周天殊的小腿处,隔着一层清爽的布料上上下下地蹭来蹭去,给他按摩。
这动作,又亲密又下贱。
“奴才真的不是有意的,奴才的狗脑子就是愚钝,就是记不住事情……”
周元讨好上位者的手段不似其他人那么浑然天成,不过,到底在这种氛围浸染许久,他的表现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周元的身段软极了,表情也很专注,仿佛一条犯错的狗儿围在主人的脚下打转,又像是一摊软烂的泥土粘在周天殊的脚底,把正在尽全力表演的那位乐坛当红歌星的风头都抢了。
他不停的自辱,希望周天殊听得有趣,等会儿就不要太发神经了。
“奴才待会儿自行掌嘴,好不好?”
“求您息怒……”
“可是我很生气,如果不狠狠惩罚阿元一顿的话,实在是没有办法息怒呢。”
俯视着这个跪在自己脚边的奴才卑微取悦着他的贱样,周天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轻蔑的笑。
“是。”
他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周天殊转不了性子,他周元逃避不了惩罚……
幸好,周元对此早有预料了,他并不感到意外。
反正,他就没指望过对方会大发慈悲饶过他,只要别太疯就行。
这也是周元在知道自己要遭殃后,拼命取悦周天殊的原因。
主要是想着如果能让他的心情稍微愉悦一点的话,那就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一点点卷面分了。
周元在心底暗暗咒骂了一顿这个既缺乏人性又没同情心的超级大恶人,过足了瘾,然后准备迎接下面的磨难了。
他笑得特别的低微。
“主人说得对。”
每在周天殊的小腿研磨一下,穿在乳晕里面的针孔就会因为这个不甚温柔的举动而刺激得整个胸部都跟着刺痛。
即便如此,周元仍是默默忍着,脸上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连一秒钟都不敢停止,卖力讨好着周天殊,十分有眼色的顺着他的话语,按照他的心意接着往下说。
“奴才确实该罚。”
“请主人重重地责罚奴才。”
“青溶。”
周天殊在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又踹了周元一脚。
“去把银色的盒子取来。”
这次,是踹在他的肩膀上。
周天殊的力气极大,周元一个趔趄,身体跪不稳,撞到茶几上面,磕到了后脑勺,鼓了一个包。
周元闭了闭眼,不敢喊痛,再一次爬回来跪好了。
没过多久,青溶便将周天殊所说的银色盒子取回来了,是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里面放置着一根根长长的银针。
“主人。”
青溶跪在周天殊的手边,打开盒子,双手捧住,举在方便他取放的角度。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阿元一个人的错。”
周天殊捻起一根银针在手上慢慢地把玩。
“明知道你忘记了,可身边服侍的奴才竟然没有一个人提醒你,相比起来,他们更应该严惩才是。”
他望着周元,尖利的银针就抵在他的脖颈之上,只差一分,便可以刺穿表面的皮肤。
周天殊笑了笑,问。
“阿元,你认为呢?”
周天殊的话语一出,十三和十四俱是心头一震,俩人的眼圈立马就红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恐惧得就连一个求饶的字也说不出口。
“他们……”
周元没有关注跪行出列的十三和十四,不过不用看也知道,这两个胆小怕事的小奴才肯定吓得快晕过去了。
“他们确实该死……”
周元红肿的脸颊带着滴水不漏的笑容,幅度比他的脸完好无损的时候要大一些,可若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周元的睫毛正在微微震颤。这个略微隐蔽的动作出卖了他的故作镇定。
周元的长相看上去并不太像周家的人,更多的是随他的生母,古典清秀,天生就是一副温顺可人的样子。
在乌黑的长睫下,那双如柳叶一般细长的眼睛,总是在不经意间含着潋滟的秋水,宛如坐在湖边的小船上面用浓墨重彩勾勒出来的一幅山水画。
“只是,说起来,也要怪奴才,是奴才管教下人不力,往日里太过纵容他们了,才会养成他们做事这么不上心的性子……”
他的瞳孔里面,隐隐流动着的情绪,在周天殊的居高临下的目光中,一览无余。
周元正在紧张、正在惶恐。
他担心身边的人会因此而受罚。
“奴才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
因此,自以为是的将事情全部揽上身了。
“我的阿元这么护着自己的奴才,真是个好主子啊。”
细长的银针与脆弱的肌肤打破了最后一分微小的距离。
一滴鲜红的血珠率先奔涌而出。
周天殊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
可,下一秒他做出的事情却是拈住这根尖利的银针,以周元胸口中间的位置为一路径直往下划,直至准备到肚脐才停下,轻描淡写地就将表面的皮肤撕裂开来,勾抹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和我比起来,阿元真的是善良太多太多了,显得我都不近人情了。”
知道自己心肠歹毒就好……
周元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只被神经病非要用剪刀来剪开肚子,把塞在里头的棉花扯出一截的玩偶。
好在,虽然疼是肯定疼的,但暂时还没有那么疼,他还能先喘口气。
周天殊随手将沾着血珠的银针抛在茶几上面,掌心落在周元的脸上,轻柔抚摸,带着冰凉冰凉的寒意。
他的手,是一双很像冷血动物的手。
“您说笑了。”
周元眨了眨眼睛,卑顺地回道。
“周元是主人的奴才,怎么有资格与主人相提并论。”
“知道就好。”
周天殊一秒就翻脸。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哪怕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又如何,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奴才。”
“一个连名字都是由我赐予的卑贱的奴才罢了。”
同一时间。
温柔的轻抚变成了狠厉的耳光,重重掴在周元的脸上,就像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周天殊一个不满意就打了周元一顿。
真的是有点大病……
周元不知道自己的话,又触怒到周天殊哪根不对劲的神经了……
他明明已经表现得这么卑贱了,难道还不能够令这位挑剔的主儿满意吗?
周元一开始并不叫周元,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因为周天殊不喜欢,十分嫌弃那个名字。
所以,从此以后,他就只能叫周元了,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他的本名。
在朝国,庶子的地位虽然不高,有一些甚至没有资格上族谱,但也不至于要沦落到给嫡出的子嗣当私奴。
像周元这样的,可以说算得上是极为罕见的例子了。
周元有时会想,如果没有周天殊的话,那么他应该会同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样。
在郊外的园子里安安稳稳、无风无浪长到十五岁,然后就可以搬出去自己居住了,并且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不菲的月例银子,活得滋润又自由。
可惜的是,正是因为有周天殊这种人的存在,周元真正梦寐以求的一切,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实现了。
“主人打得好。”
“奴才,奴才谢主人赏。”
这一巴掌,直接把周元给扇倒在地了,他的嘴角溢出一道血迹来。
周元不敢耽搁时间,赶紧爬起身,朝周天殊叩首,额头贴在他的脚面上,嘴唇亲吻他的脚趾头,以示臣服。
一直在蠢蠢欲动,寻找时机切入,想要争宠的陈亿这时候也不敢有任何行动了。
他安安静静地趴伏在一边,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得远远的,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自个儿了。
“来,趴到我身上。”
周天殊的脚趾在周元的唇瓣上方摩挲了几下。
旋即,用脚尖轻慢地抬起周元的下巴,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部,示意跪在底下的奴才爬上来。
打了人出了气,又变成一副仿佛很好说话的样子了。
“既然阿元想要自己承担所有的过错,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是。”
周元心想。
我会犯错,还都不是要怪你自己的手段太过变态了,把好好的一个人都折磨到昏昏沉沉的了,哪里还记得住那么多东西……
周元爬上去,双手撑在沙发上,脊背平铺成一道直线,肚子与周天殊的大腿隔开了一点距离。
他实在是没有胆子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周天殊的腿上,只是虚虚地趴着。
“好了,阿元,不用这么拘谨的。”
周天殊伸手按住周元纤细的腰部,稍微用了一丝力气,让他的身体完全伏在他的腿上。
……咦?
这么好?
周元有点疑惑。
“谢谢主人。”
不管如何,自觉谢恩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不用客气。”
那只修长如玉、带着森冷寒意的手来到了周元的臀部,周天殊肆意地在上方揉弄了几下。
“我是怕你到时会受不住,想着为你好歹省一些力气出来。”
周元:……
混蛋!!!!
你才是真的狗吧!!!!
这位乐坛的当红歌星着实是敬业,哪怕无人欣赏,也丝毫没有给自己的表演打个折扣。
他穿着清凉的薄纱,跳着淫荡的舞蹈,唱着自己最出名的歌曲,歌声宛转悠扬,犹如翩翩起舞的精灵。
可惜了,如此吸人眼球的表演,却只能成为这间屋子里的背景板。
周元趴在周天殊的腿上,屁股撅起来,姿势很是羞耻。
他的两只耳朵偷偷听着动听的歌谣,心中暗想。
自己想看却没得看,而周天殊呢,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欣赏,却连瞧一眼都懒得瞧,一心只想着如何找他的麻烦……
“陈亿。”
周天殊取下周元戴在小穴里的玉势,唤了一声。
“你过来。”
“是。”
陈亿膝行到近前,垂下头颅。
“请主人吩咐。”
布满湿润水意的玉势举在他的唇前,是何种意思,不言而喻了。
居然要他做这种贱奴才做的工作,而且侍奉的器具还是从周元的屁眼里面取出来的,这个陈亿最为讨厌与妒忌的人。
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天大的屈辱,意味着他的身份比周元低一等。
陈亿的胸腔不禁弥漫起一股深深的委屈。
他不敢在周天殊面前表现出来,默默张大嘴巴,将这根玉势吞入口中,充当放置玉势所用的架子,再默默退下。
青溶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捧住银色的正方形盒子,稳稳跪在地上,如同一件称心的人形摆件,无比认真完成主人的吩咐,一动不动。
盒子里的银针无论大小亦或长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周天殊随手拿了一根出来,扎在周元的屁股上,缓缓刺入表皮的内里,使细长的银针进去了一小半。
周天殊揉了揉周元的头发,手心碰到了他下意识抖了抖的耳朵,周天殊毫不意外,淡笑了一声,一双贵气凌厉的瑞凤眼满是残忍的压迫感。
“就扎二十针吧,好不好?阿元。”
“奴才,全听主人的……”
周元轻声回道。
支撑在沙发上的两只手掌颤动了一瞬,手背青筋明显浮现,很快,又重归平静了。
“主人想扎多少针,就扎多少针。”
最好老天保佑把你的双手也给扎断了……
周元在心中恨恨暗骂了一句。
表面的言辞依旧谦卑又诚恳。
“奴才怎样都没有关系的。”
“我的阿元真是个懂事的。”
就在他们谈话的间隙,周天殊已经一连扎了四根银针下去,针针刺入内里的皮肉,任由血珠纷纷冒出来,对周元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屁股是周元浑身上下肉最多的部位,同时也是最经常受到周天殊光顾的地方。
鬓边已然湿透了,冷汗滑落至脑后,非人的刺痛感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之间来回传递,周元的两只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
他已经无暇顾及到那位歌星正在唱哪一首歌曲了,樱红的嘴唇一点一点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虚弱,是他在承受痛苦的煎熬时,通常都会出现的状态。
周元的臀部左右两边各自扎了八根长长的银针下去,就一打眼这么望过去,很像是一盆仙人掌,只不过这是一盆流着血、泛着银色冷光的仙人掌。
“主人……”
周元的眼睛仿若是波光粼粼的河流,湍急的雨水直直洒落进里面,每一滴雨水降下来都会在水面激起一朵汹涌的水花。
在过度的疼痛的滋扰下,周元的眼尾渐渐湿润了,一串透明的泪珠从水波荡漾的眼睛里分泌出来。
“主人……”
“求您……”
太难受了……
这些日子,特别是在他跟随主人去了落日岛之后,周元倒霉得好像撞邪一般,干点什么都能惹到周天殊这个大恶魔不痛快,导致他的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口,就没有试过一天是好受的……
太要命了……
周元不想再偷偷骂周天殊了。
周元只想向周天殊摇尾乞怜。
周元情愿跪在地上给他磕上百个头,或者像狗一样舔舐他的脚趾,亲吻他的胯下,侍奉他的欲望……做尽全天下所有最下贱最卑微的事情也无所谓,只求周天殊不要再这样不间断的折磨他了。
就算是一只畜生也需要喘口气的吧……
哪个普通人能经得起天天这样折腾……
“求我做什么?”
最后几根银针,周天殊尽数扎到周元屁股中间的那处小穴,细长又尖利的银针插在边沿处,围成一个圆圈将穴口团团笼罩住。
霎时间,鲜血淋漓。
“已经结束了。”
周天殊欣赏了一下周元后面的惨样,还挺满意自己的成果。
他捏了捏周元在一瞬间就变得僵直起来的颈部,俯身靠近他的耳边,笑着赞道。
“阿元很厉害。”
“不过,阿元的身体太紧张了。”
“我不喜欢,还是放松一些吧。”
“呜……”
大串大串的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
周元的脸色在这一刻苍白得宛如是一张白纸。
他一张口除了声音沙哑的哭喊,连一句成段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由于承受过于酷烈的伤害,中间的穴口下意识收缩起来,换来的是更多刺痛的感觉,像是捅到了树上的马蜂窝。
周元臀部的肌肉一阵痉挛,一只手从沙发上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汗淋淋的,虚脱一样地趴在周天殊的腿上,抖得如同筛糠。
“怎么身体还是这么僵硬?”
周天殊按了按周元的肩膀,平日里,他身上那些柔软的皮肉在这时候牢牢地绷紧起来了。
周天殊有点不满意了。
“奴,奴……”
周元听得见周天殊的命令,只是以他如今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执行。
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发抖。
“好吧。”
周天殊的手掌放在周元的脊背上面,状似怜惜地来回抚摸,在上位者手心之下的皮肉绷得紧紧的正可怜地颤栗着。
“既然阿元做不到,那就让我这个主人来帮帮你。”
他抱起周元,让对方用扎满银针的臀部坐到茶几上。
“啊——”
只一秒,周元便整个人弹了起来,双手颤颤巍巍地伸到惨烈无比的臀后,可却连摸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周元什么面部表情管理都做不了了,眉心紧蹙,痛苦得是几乎要昏厥过去的程度。他一边凄惨地嚎叫着,一边摔倒在了地板上面,侧脸压着冰冷的瓷砖。
“唔,现在身体倒是没有那么僵硬了,不过比刚才颤动得更加厉害啊。”
周天殊蹲下来,望着周元,伸手按住他鼓起的腹部。
“不要晕过去了。”
“毕竟,阿元过来除了请安以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求我吧。”
“所以,阿元一定要坚持住了。否则,我就一个月都不给你开锁。”
周元又回到了周天殊的怀里。
他的侧脸就靠在他的胸膛上。
周元心里一点也没有因为可以亲近主人而倍感荣幸,他听见对方稳定规律的心跳声,只觉得恐惧与怨恨已经到达了极点,身体不断打颤。
周家也不是没有早亡的子嗣……
周元想。
怎么周天殊就不能和他们一样,而是活得好好的呢?
周天殊丝毫不在意周元臀后可怖的伤口流出血来弄脏了他身上昂贵的衣服,自然也就更加不会在意那些细长尖利的银针在他的恶意操作之下全部没入周元的体内时,周元本人作为承受的一方会有多么的疼痛、煎熬了。
周天殊无视周元糟糕透顶的状态,满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用一只手去扯了扯他的乳环,像是在玩弄洋娃娃一般。
“陈亿。”
上位者一传唤,陈亿连忙膝行到近前。
他将含在口中的玉势取出来,头部紧紧低垂,没有命令,不敢抬起分毫。
这时候,青溶已经把银盒收回去了。
他接过陈亿托举在掌心的玉势,用一方湿帕子仔细擦拭干净,再缓缓送入周元的小穴里面。
“唔……唔……”
周元的屁股才经历过异常惨痛的酷刑,哪怕青溶的动作再怎么小心翼翼,可对于此时虚弱不堪的他来说,也是一场难以言表的伤害。
玉势一寸一寸侵入他的穴内,同时难免会牵扯到埋藏在臀肉里面的银针。
周元连握拳的力气也没有了,身体软绵无力,难受得简直想就这样吊死在正院的大门口算了。
他要当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厉鬼。
然后,每次当周天殊宠幸旁人的时候,他就突然冒出来,睚眦目裂,飘来飘去的,吓到他再也硬不起来为止。
从心理上把这大恶魔给阉割了。
很快,青溶便将整根玉势推进了周元的小穴里。
“主人。”
他觑了一眼周元的脸色,垂下眼,望着滴落在地砖上的血迹,担心人要废了。于是,青溶请示道。
“大少爷的样子瞧上去似乎不太好,是否要让医仆过来为大少爷诊治?”
“急什么。”
周天殊摸了摸周元痛苦得发青的脸,不但没有同意让医仆为他医治,还无端端扇了一巴掌在上面。
“他的命又贱又硬,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我都还没有玩够。”
一度差点要晕过去的周元:……这真的是能从人类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周天殊,你这个天生的坏种!!疯子!!畜生!!
周元真是恨不得自己身上所有的苦痛通通都反弹在这大恶魔的身上。
周天殊说罢,看着周元那双即将要闭上的眼睛,顿时心生不悦,啧了一声,一把将他推下去。
周天殊伸脚踩住他的肩膀,用施虐的方式让周元清醒一些,很是不满地对他说:
“阿元怎么又想晕过去了,是真的打算未来一个月都不排尿了吗?”
‘扑咚’
周元这次是额头先落地,砸得他越来越头昏眼花的,这个位置铁定又肿了一块起来。
“对,对,不起……”
周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主,主人……”
本来后面还有一句常规的【奴才知错了】。
但是,周元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去说出来了。
他连跪着都是很明显的艰辛。
周元手肘撑在地上,颤抖着的身体完全弯曲下来,如同一只可怜的虾米,缩成一团。
他讲不出话来,便只好用叩首的姿势向主人认错了。
这种模样,不仅卑微,而且窝囊。
“跪到一边去。”
周天殊抬起脚拨弄着周元的头,把他推到一旁,旋即,扬了扬手,唤道。
“贱奴,过来。”
歌星当了许久的背景板,终于得到上位者施舍过来的眼神了。
他心头大喜,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用双手双脚爬行到周天殊的面前,重重叩首,语气饱含着无比兴奋的意味。
“三少爷~”
他说话的声音和唱歌一样动听,勾人心弦。
“转过去。”
听见这三个字,歌星更高兴了。
“是~”
他将身体转过来,还很机灵地事先把薄纱给撩起来了,屁股朝天花板撅高,很是勾人地摇了摇。
“不愧是个卖唱的,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羞耻。”
周天殊的脚趾头来到歌星臀部中间那一朵微微张开的花蕊,在上面蹭了蹭,流出来的淫液将他的脚趾沾湿。
高傲的上位者轻蔑地嗤笑了一句。
“能伺候三少爷是贱奴的荣幸,贱奴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天殊充满侮辱性的话语对这位歌星而言却是难得的赞赏。
“又怎么敢在您的面前装腔拿调的,这般不懂规矩。”
他双手用力扒开臀缝,让穴口更大程度的露出来,同时,不停收缩着穴口,吮吸着上位者的脚趾头,当成是用自己的嘴巴来侍奉。
“那我就赏你这个荣幸。”
周天殊的脚掌直接捅进他的小穴里面,没有任何的预备。
是一场理所应当的一时兴起。
即使歌星已经提前做好了扩张,可是要后面这处脆弱娇嫩、未经人事的小穴贸然承受一整只脚的进入,还是十分艰难。
所以,他的肛门被撕裂了,鲜血也随之顺着臀缝流下来。
“还不错。”
周天殊的脚掌在歌星的穴里随意地抽插了几下,伸出来,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挺紧致的。”
“谢,谢三少爷夸赞……”
歌星的眼前黑了一瞬。
他疼得浑身颤栗,转过身后,脸上仍然是一副讨好的笑容,望着周天殊黏着血液与肠液的脚面,谄媚道。
“贱奴把您的玉足都给弄脏了,就让贱奴给您舔干净吧。”
“不必了。”
“你不配。”
就像在他面前,连名字也懒得被提起,只配用贱奴这两个字称呼一般。
周天殊的手指动了动。
青溶立即上前,张开嘴巴,伸长舌头为他舔舐干净脚上的脏东西后,再膝行着倒退回原位。
“你这张嘴,还是更适合用来给我的奴才接尿。”
周元又又又一次回到周天殊的怀里。
周元认为他可真是个妥妥的神经病。
一会抱,一会摔,就是不肯让他舒服半分。
被周天殊随意用一只脚破了身子的歌星跪在冷冰冰的瓷砖上面,双腿岔开,身后的菊穴惨不忍睹,掉了一截肠子出来,犹如一口无人打理的荒凉已久的井。
而他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嘴巴张开到最大的程度,除了喝水以外,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一口食物的口腔还算得上是干净,有资格充当一只尿壶,伺候周家三少爷身边的私奴。
周元下半身的金属囚笼取下来了,露出许久不见天日的秀气玉茎,柱身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上面没有一根毛发,修理得干干净净的。
“阿元。”
周天殊用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抱着他。
“尿吧。”
话音一落。
周元便尿关一松,排了出来。
他有两三天没有排泄了,加上过来正院请安之前又饮了一些茶水。
所以,尿意是有的,也算得上是强烈,只不过一直忍着而已。
反正,周元都已经忍习惯了。
而这时,一得到周天殊的许可,周元即刻就松了一口气。
他总算是可以痛痛快快尿出来,不必继续强行忍耐下去了。
只是……
淡黄色的液体如同一条喷泉,从周元的阴茎喷出来,飞射进入这位当红歌星的嘴里,再通过他大口大口的吞咽,流入进他的胃里。
周元想,他大概有好长好长一时间不会再听这位歌星的歌了。
其实,他写的歌真的挺不错的。百听不厌。
周元一直很喜欢,歌星出的每一张专辑他都购买了,还颇有些遗憾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他的演唱会。
不过,亲身经历过今晚的事件后,周元已经一点也不遗憾了。
喜欢的歌手居然当了一次他的尿壶……
周元哪里还有脸面接着听人家的歌……
真的是想想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人家……
到底是他背后的哪个大傻逼想到要把他进献给周天殊的呀?!
就这么想不开吗?!
周元无语了……
周元的膀胱存货充足,一泡尿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尿完。
歌星笑靥如花地将嘴里的最后一滴尿液咽下去,额头服帖地叩在地上,谢恩道:
“贱奴多谢三少爷赏!多谢大少爷赏!”
周天殊接过侍奴双手奉上的湿帕子,擦了擦周元遗留着几滴残尿的阴茎。随后,将这块帕子随手扔到歌星的头顶,望着躺在他怀里精疲力竭的周元,揶揄笑道:
“阿元,人家谢你呢,不说点什么吗?”
“不用……”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说点啥都很费劲,都要大喘气,但是主人既然开口吩咐了,周元就不得不说点啥出来了。
“不用,谢了……”
歌星又磕了一个头,以示尊敬。
“主人……”
周元的屁股好像炸裂了一般,特别特别的痛。
而且,他很害怕,如果那些银针再不取出来的话,是不是就会一直卡在身体里面,到最后再也取不出来了。
“主人……”
周元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用手指勾了勾周天殊的蓝宝石袖扣,喃喃道。
周元明白求饶是无用的。
他的主人根本不会心软。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啊,难受到无处倾诉。
“奴才,奴才……”
周元的嘴唇颤抖着,脸如菜色,好不凄惨。
他赤裸的身躯浑身都是汗水,甚至连带着把周天殊的衣服都浸染上了一股汗液的味道。
“好了,阿元。”
“你究竟在怕什么?”
周元明明十分惊惧却不得不向他求助的样子令周天殊的心情很好。
“你应该知道,不管我怎么玩,都不会真的让你有事的呀。”
他将周元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毕竟,阿元这么有意思,我可要一直玩下去才行。”
周元:……
禽兽!!!
走楼梯快点被绊倒吧!!!
周元趴着躺在周天殊的床上。
几名医仆正在为他清理伤口,把银针取出来。
他后穴戴着的玉势也拿下来了,由十三用自己的嘴巴包裹住。
至于那个金属阴茎锁也暂时没有回到他的身上,而是由十四用双手捧着。
“啊——”
要将二十根银针全部取出来,这个过程虽然会有些麻烦,可是对于医术精湛的医仆们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一场小手术而已。
只是,苦了周元。
因为周天殊吩咐了,不许用麻醉剂,所以周元只能就这样硬生生的扛着了。
“啊——”
周元的臀部出了很多血,十几个下奴协助医仆轮番伺候着,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周天殊就像一尊大佛,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周元的惨状,无动于衷不说,甚至还在吃瓜。
夏天是西瓜的季节。
青溶跪在周天殊脚边,双手举着一盆切好的冰镇西瓜,供他享用。
周元的身体已经很疲乏了,可在强烈的疼痛之下,他的意识特别的清醒,生理性的泪水不停的分泌出来,流得整张面孔都是。
没有麻醉剂,在医治的过程中疼痛无法抑制,周元看不见那些医仆是怎样操作的,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屁股像是被划了几十刀,再浇了十几罐消毒水下去,简直痛不欲生。
“啊——”
周元的眼眸被泪水淹没。
他抬眼朝周天殊的方向望过去,一片模模糊糊的,瞧得不太清楚,只能够隐约看见他似乎正在吃东西。
周天殊在吃什么呢?
不过,吃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吃完以后拉肚子就行,这样他心里就能稍微平衡一点。
周元在心底默默祷告。
拉肚子吧……
老天爷保佑,周天殊今晚一定要拉肚子……
周元诚心诚意地祈祷了几遍,最终,两眼一抹黑,彻底疼晕过去了。
喉咙很干很痒。
非常的不舒服。
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周元眉头皱了皱。
“十四。”
他习惯性地呼唤。
“我想……喝水……”
“喝吧。”
最先感受到湿润的是嘴唇,周元微微张开嘴巴,让盛在匙子里的温水顺利流入进来,再缓缓地吞咽下去。
待到极度缺水的口腔不再那么干燥后,周元才恍然意识到,方才说话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十四,而是……
难得的短暂放松时间没有了。
熟悉的畏惧一瞬间席卷而来。
疼痛、乏力的身躯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这里并不是他的房间。
周元立即睁开了双眼。
“阿元醒了。”
见状,周天殊将匙子放回水杯中,交给跪立在一旁侍候的青溶。
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面,摸了摸。
“这一觉睡得应该还不错吧,看你昨晚一整夜就连身都没有翻过一次。”
周天殊坐在床上,自然而然俯视躺着的周元,任何时候都是光彩照人的俊美脸庞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主人……”
周天殊的体温与冷血动物的体温没有多大的差别。
周元躺在床上,看着从他额头离开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底漫出一股悚然的寒意,头脑顿时更加清醒了。
他连滚带摔地爬下床,额头砸在地上,第一时间朝周天殊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问好。
“奴才给主人请安。”
而下一步便是认错了。
“奴才该死……”
“奴才刚才并不知道是您,因此才会不小心冒犯了……”
“但无论怎样都是奴才的错,请主人责罚奴才……”
至于周元的内心:
草!!!
周天殊这家伙是不是昨夜西瓜吃多了,脑子里面全是西瓜汁啊?!
昨晚他都那样半死不活了,后面居然也没有送他回去,而是留他在这儿睡了一晚,搞得他才刚刚恢复意识就被吓了一大跳……
当真是有病!!!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阿元在伺候我,我就算偶尔伺候你一回也没什么的。”
周天殊伸脚碰了碰跟前这颗低声下气的脑袋,说。
“不用这么紧张。”
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好像特别的体恤,不过周元很清楚,这只是一种阴阳怪气罢了。谁要是当真了,谁就是纯种的傻子。
“奴才伺候主人是应该的。”
臀部的伤势也不知如何了,穿孔一般的痛意在上方徘徊,久久不散。
“这是奴才的本分。”
周元强迫自己忽略,上半身塌下来,把头埋得更加的低,以这种泾渭分明的地位差距凸显自身的卑微。
他的鼻梁戳在地板上,呼吸之间能够闻到瓷砖冷硬的气息。
“我们不是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吗?”
周元楞了一秒。
右边的小拇指翘了一翘。
这可真是一道难搞的题目啊……
一大清早的,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神经……
周元的喉咙又开始不舒服了,仿佛塞了一个苦胆在里头。
他吞了一口口水,连同把涌现出来的深深的苦涩滋味也一并咽下去。
“奴才不敢。”
听见周元的回答,周天殊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再说话时,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傲然。
“那就起来服侍吧。”
“阿元。”
周天殊的手放在周元纤细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今天就别穿衣服了。”
“是。”
最稀松不过的折辱。
周元习以为常并且低眉顺眼地应道。
正在系扣子的双手没有任何的停顿。
他服侍周天殊穿好衣服,佩戴好首饰,便躬身退到一旁,和青溶并排站在一起。
莹白的身躯,修长的双腿,光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已经是十分打眼的存在。
两颗散发着孔雀绿光彩的黑珍珠乳环紧紧束缚住樱桃一般的乳晕,那一道用银针划出来的红痕,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淡化了些许,此刻宛如一条细细的蚯蚓横亘在周元的胸脯上面。
周天殊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若有所思地勾起。他一脚踢开爬行上前的骑奴,没让这奴才服侍,径直走了出去。
周元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住臀部密密麻麻发散着的伤痛,垂首,默默跟在周天殊的身后。
周元自然是能感受到方才周天殊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三秒。
天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两三秒之间,周元有多么的紧张,生怕周天殊一时兴起又要用各种法子折腾他。
幸好,他暂时没有发疯。
“奴才给主人请安!”
陈亿跪在卧室门口,朝周天殊叩头行礼。
他今日要离开庄园了。因此特意来向主人磕个头,道个别,最重要的是要在临走之前刷点存在感。
“嗯。”
望着这颗脑袋,周天停下步伐,抬脚,顺势踩了踩陈亿顺服的后颈,就像对待一块抹脚布一般,随口吩咐道。
“起来吧。”
“是!奴才谢过主人!”
陈亿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姣好的面容笑得格外的灿烂,使用着他最常用的天真、讨好的姿态,大着胆子向周天殊讨恩典。
“主人可否赏奴才伺候您用完早膳再走?”
周天殊眉梢微挑,正视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只上跳下窜的猴子。
“你是想走,还是不想走?”
听见这句话,陈亿以为会有意外收获,心里一喜,连忙回道:
“奴才其实是想多服侍主人几天的。”
“奴才想一直给您当烟灰缸、当尿壶、当擦脚布,只要您不嫌弃奴才蠢钝不堪。”
上一句还说是“几天”,下一句就变成“一直”了。
周元忍不住偷偷翻白眼。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
周天殊收下的奴宠不计其数,就算陈亿千辛万苦地成为了他的私奴,也勉强称得上是得宠,但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才有机会伺候一回罢了。
在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拼命争宠是人之常情。因为,这既是他们最好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出路。
谁不希望主人多多宠幸自己,多多使用自己呢?
周元就很希望。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一直受到周天殊的冷落。
但他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是异类。
“既然你这么有孝心,那就多留一天吧。”
“奴才谢主人恩典!”
是额头触地发出的碰撞声。
“奴才谢主人恩典!”
周天殊随意而轻蔑的施舍,换来了陈亿欢天喜地的连声谢恩。
对于他来说,这也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陈亿的领结是红灰色系的。
没有的任何预告,周天殊把这个领结扯下来了,递到陈亿的唇边。
不用他发话,陈亿便已经自动自觉地张开嘴咬住了,在主人玩弄自己的时候,他不需要思考,同样的,也不必有一点点的迟疑。
“阿元。”
周天殊招了招手。
“剩下的交给你了。”
“是,奴才遵命。”
果然,周天殊这个大恶魔不发神经是不可能的。
周元的面上非常恭谨,而心里则在悄悄翻着白眼。
他在陈亿的对面跪下,咬住领结的另一头。
他们的脸、他们的嘴唇、他们的鼻子离得特别近,差不多就要碰上了。
和一个自己十分讨厌的人以这种亲密的姿势跪在一起,周元十分想要反胃。当然,他能感受到,陈亿亦是如此。
“果然看起来挺搞笑的。”
周天殊拍了拍周元的侧脸,宣布。
“你们俩就这样下楼吧。”
为什么今日不是暴雨天?!!
周元的内心深处,几乎要把眼球都翻出来了。
为什么还没有一道雷霆闪电从天而降,劈下来,把周天殊这个神经病直接从中间砍成两半?!!
两个人面对面跪着,共同咬住一个小小的领结,该怎么一起下楼呢?
周元和陈亿正在亲身向屋子里的众人演示着这个场景。
这绝对可以列入为周元本年度最最最社死的场面,嗯,暂时没有之一。
他们仿若是两条蠕动中的虫子,挪动着双膝,一点一点艰难地蹭着下楼,整个过程难堪得就像是在上演一场滑稽秀。
而周元和陈亿因为缺乏默契,维持不了平衡,最终一起从最后几层阶梯滚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成为了整场秀的高潮。
嘶……
周元脸着地,爬起来之前,他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要不然肯定更加难堪了。
“真像两条笨狗。”
周天殊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轻藐地嘲弄着这两名狼狈的奴才。
“青溶,你说是不是?”
“是的。”
正在服侍他用餐的青溶微微一笑,温声附和道。
“奴才也觉得很像。”
“汪汪汪!”
“汪汪汪!”
陈亿非常上道,周天殊说他像狗,他立即便把双手撑在地上,可劲地摇晃着自个儿的屁股,大声而逼真地犬叫起来。
美丽的脸庞布满卑微的谄媚,试图用下贱的丑态博取上位者的一个蔑视的笑容。
“奴才们就是又贱又蠢的笨狗!”
“汪汪汪!”
“汪汪汪!”
周天殊看也不看他一眼,慵懒的目光落在周元的身上,分明是轻飘飘的,可却像是把棉絮塞进了鼻子里面一样,沉闷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一坐一跪的四目相对。
周元的心脏隐隐抽痛。
他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要怎么做。
主人无聊了想要看看戏,身为奴才的他们便理应要用心表演给主人看,供主人解闷,不是吗?
可是,周元却感觉自己像被施了法术,定住了,无法动弹。
哪里有什么法术呢?
归根结底,是此刻的周元不想、不肯、不情愿。
即使他明明可以像陈亿这般驾轻就熟,做得很好。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苟活于世?
每一天都是那么痛苦,那么煎熬,那么不公平,就连一件快乐的事情都描述不出来……
这几年的周元一直很乖巧、很听话,他已经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冒出过这样不该有的念头了。
而此时,他的心里却忽然发出了这些被禁止出现的疑问。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天气太好,但周元却没能感受得到,他跪在地上,只能感受到瓷砖的冰冷,膝盖压在上面,很疼。
“真是好久没有见过阿元露出这种表情了。这样的你,我都有些陌生了。”
周天殊的一句话令周元如梦初醒。
那一点郁结的情绪瞬间粉碎干净。
片刻后,他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
“主人……”
后知后觉的恐惧如同泡泡机所吹出来的泡沫,飘得漫天都是。
“你过来。”
周天殊朝他招了招手,并且强调。
“走过来。”
真是要命……
还说什么为什么要活着,这下好了,再过一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死了……
周元的睫毛抖得仿佛大雨来临要逃难的蝴蝶。
他慢慢站起来,用颤抖着的双腿走到周天殊的身边,低着头,背着手,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规规矩矩地站好。
“坐吧。”
周天殊话音刚落,周元的膝盖便重重地砸在地上。
“对不起,主人,奴才知道错了……”
“听不懂我说的话?”
指尖在桌面轻轻扣了扣,周天殊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我让你跪下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奴才,自作主张想要跪您……”
周元服侍周天殊多年,总能猜透他的一两分真实脾气,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现在的周天殊是真的生气了。
“奴才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元吓坏了。
他估摸着自己今天肯定凶多吉少,不死也残了。
像陈亿一样扮狗取悦主人很难吗?一点也不难!!!
他刚刚到底在矫情什么啊?!!!
这下舒服了,都不用周天殊找他的茬,周元直接亲自动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且还是大坑。
“可是我现在不想让你跪我啊。”
“阿元应该要听主人的话才是。”
“这一点,我以为阿元早就已经学会了。”
周天殊朝他伸出一只手,语气温柔但却居高临下,就像云端之上的山俯瞰下来,是完全的命令姿态。
“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
逃不了了,逃不了了……
周元确实学会了。
先前的小小忤逆只是一场意外,那该死的自尊心居然在不适当的场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真是把周元搞到无语了。
就他这种卑贱如泥的身份,怎么可能配拥有自尊心这么高贵的东西?
周元目前的状况就是十分后悔,没有跟着陈亿一起学狗叫,供他们的主人玩乐。
因而,这会子的他纵然再害怕也不敢真的不听话。
他把自己的手放到周天殊的掌心里。
然后。
十指相扣。
一只手颤颤巍巍,一只手修长有力。
周元怔了怔。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握住他的手。
唯一的感觉是,周天殊的手好凉啊,触碰在一起的时候不太舒服。
而且,还有一点怪怪的。
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很想抬起头来,望一眼周天殊。
不过,最后他还是抑制住了,更加恭顺地垂下头颅。
借着周天殊的力,紧张兮兮的周元终于站了起来,在他旁边的位置落座。
从十二岁开始,周元在周天殊面前,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跪,其次是趴,再然后就是站。
坐的话,不说没有,但也是屈指可数。
每一次同周天殊坐在一起,周元的脸上虽然是受宠若惊的,但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的。
总而言之,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简直比跪着还要难受十倍。
“怎么一直干坐着,不动筷子?”
周天殊朝周元投去一个悠然的目光,看着他坐立难安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渐深。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第一个玩具,不管什么样子,都挺有意思的。
“是这些餐点不合阿元的胃口吗?要不要让他们撤下去,重新上一些?”
比起新的早膳,周元更希望周天殊能够换一个新的脑子,一个正常的、不会折腾人的脑子。
“不,不用了……”
周元执起筷子,对周天殊回以感激的笑容。
“奴才只是看见桌上有这么多的美食,一时眼花缭乱了而已,不是不合胃口。”
周元日常吃的流食,比猪食都要寡淡,就这他都吃得下,并且还吃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对其他的食物挑剔。
说罢,他便夹了一块芋头糕,小口小口地吃着,斯文又小心。
坐在木椅子上,受伤的臀部受到挤压,痛得愈发厉害了。
周天殊亲手扎在里面的二十根银针虽然拔出来了,可是那些沉沉的疼痛依然残留,时时刻刻折磨着周元,没有消散。
幸好,有好吃的,也算是一种抚慰。
芋头糕煎得两面金黄,脆脆的糯糯的,一口咬下去口感绵密,还有淡淡墨鱼鲜香味。
很符合周元的口味,他特别喜欢。
不过,周元就算不清楚他的恶魔主人又想玩什么花样,却也是明白周天殊并不是真的想看他坐在这儿用早膳的。所以,他不敢贪吃。
等到这一块芋头糕下肚后,周元便放下筷子了。
“阿元觉得好吃吗?”
“好吃的。”
周元再次露出感激的笑容。
“奴才多谢主人赏奴才用早饭。”
周天殊对他的谢恩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
“咖啡凉了。”
周元立马顺溜地接上他的话。
“奴才这就给您重新换一杯。”
周天殊喝咖啡不喜欢加糖,而是习惯放牛奶进去。
“主人。”
周元按照周天殊的口味,冲泡好,双手捧着呈上来,放到他的手边,躬身说道。
“您小心烫。”
“明明一点都不烫啊。”
周天殊没看这杯咖啡,而是瞥了小意服侍着的周元一眼,理所当然地笑道。
“我要怎么小心呢?”
“……”
神经病……
不仅不正常,还有瞎眼症……
周元望着徐徐往上飘热气的咖啡,心里又开始翻起白眼了。
“是奴才不好。”
周元把腰弯得更低。
“不如奴才再去重新换一杯?。”
“去吧。”
于是,周元便再次冲泡了一杯新的咖啡端上来,水温比一开始的那杯调高了几度。
周天殊这次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周元了。
他用小匙子慢慢搅拌冒着热气的咖啡,搅拌了大约有半分钟。
“阿元。”
周天殊对周元说。
“你现在可以跪下了。”
扑通
听见这句话,周元双膝一弯,立刻便跪了下去,整个过程顺滑得没有一秒钟的延迟,仿佛他生来就习惯如此。
周元也的确认为,跪在周天殊脚下的地砖比坐在他身旁的椅子更为舒服。
至少这样,周元能够无比清晰的认清他的身份,可以处处提醒、告诫自己认清现实。
周天殊端起咖啡,一口未喝,将它全部泼在了周元的脸上。
“阿元替我尝一尝,看看你自个儿泡的这杯咖啡味道怎么样,好吗?”
这句话的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问他芋头糕好不好吃一样。
这杯刚冲泡好的咖啡并不是适合即刻入口的温度,泼在与舌头一般脆弱的脸皮上面自然更是无比滚热。
乌黑的长睫毛挂满了咖啡液,滴滴点点掉进眼里。
明明是热水冲泡而成的却仿佛变成了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周元的眼眶无比沉重,腰也弯了下来,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
周元脸色如常,把身子俯得更低,手肘撑在地上,舌头伸长出来,将洒落在地板上的那些褐色的液体一点一点舔舐干净,像足一条乖驯的狗。
“主人的,自然是最好的。”
周元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突然遭此“横祸”也并没有太过意外,默默品尝完,微笑着如是说道。
“阿元浑身湿淋淋的,好脏。”
周天殊把空咖啡杯递到周元的唇前,待他咬住杯沿,吩咐道。
“今天阳光不错,去外面跪着吧。什么时候把身子晾干了,就什么时候再进来。”
说罢,他随手揉了揉周元佩戴在胸前的圆润的大溪地黑珍珠乳环,连带着将藏匿在背后的乳头揉弄至红肿,望向他的眼睛。
“阿元这次不会像方才那样嫌丢脸了吧?”
又是这样的眼神。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眼神。
周元真是厌恶极了,也害怕极了。
高高在上,胜券在握。
好像能把周元所有的想法都摸清、都看透。
周元说不了话,只好卑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再也不敢如先前那般冒犯了。
今天的阳光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好到过分,都能把人给晒化了。
周元赤身裸体跪在院子里,目不斜视,仿佛一尊不会动弹的雕像,背部挺直起来,两腿岔开,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显眼的金属阴茎锁。
周围洒扫庭除的奴才不少,每一个都专心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过,周元能够察觉到偶尔会有隐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带着隐约的讥讽。
对此,周元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周天殊这个神经病所赐罢了。
要是没有周天殊的话,周元如今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了,才不会惨兮兮地沦落到大热天在这儿晒太阳,热得浑身飙汗不说,鼻孔都差点要冒烟了。
这个咖啡杯是有些重量的,若要使它不掉下来,周元的牙齿就必须要用力咬住才行。
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容易,时间一久了,牙齿就会开始发酸,逐渐使不上力,牙关也会跟着颤抖,特别折磨人,当真是辛酸极了。
幸好,有足够猛烈的阳光,咖啡液在周元的身上凝固了。
他可以回去交差了。
至于满身满头的汗液,周元懒得管了,总之先回去再说,大不了再受一顿新的惩罚。
周元是爬着回去的。
在进门的时候,他特意把屁股撅高,一边爬行一边摇晃,直至来到周天殊的脚边,乖乖趴好。
“咖啡是晒干了,可是阿元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就更脏了。”
依然是例行的嘲讽。
“好了,杯子可以放下来了。”
这可真是他的主人难得说的好话。
周元赶紧垂下头,松开口,把咖啡杯放到地上。
而在嘲讽过后,让周元意想不到的是,周天殊居然把他抱了起来,说:
“带你去洗个澡。”
“……多谢主人。”
周元除了谢恩,什么也没法说。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等一下洗的不要是一个“鸿门澡”。
先是过度的滚烫,然后是极致的冰凉。
周元坐在宽敞的浴缸里面,看着冰冷的水逐渐越过腰间漫至胸口,他的心里飘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乌黑的睫毛抖了抖,带着几分隐蔽的彷徨,赤裸的身躯也跟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有这么冷吗?”
奴才们全部守在外面,此时的浴室里没有人伺候,周天殊亲自关掉花洒。
他站在周元身边,浅浅笑了笑,俊美无匹的脸庞彷如盘踞在花丛里头的一条色泽艳丽的毒蛇。
修长有力的手在周元的锁骨处摩挲,细腻的皮肤在他的抚摸之下微微颤抖。
周元真的是要气死了!!!
居然还很冷吗?!!
有本事你自己躺进来试试啊!!!
死变态!!!
神经病!!!
“主人……”
周元抬起脸,仰视着周天殊,就像是面对凶狠的猎人无力反抗的小动物一样,喃喃道。
到底又要搞什么名堂啊?!不折腾人是不是活不下去了?!
“阿元的身体很脏,应该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周天殊的手覆在周元的头顶,指间插入他沾满了咖啡液和汗液、胶着在一起的发丝,问道。
“你说对不对?”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的。”
周元点头,乖顺极了。
“奴才的身上太脏了,应该要清理一番,才能继续伺候主人。”
“我的阿元果然是个懂事的,别的奴才都比不上。”
这一句夸赞,说出来的效果特别像嘲讽。
周天殊的眼眸是深色的,像极了一对独特又昂贵的黑宝石。
当他心情愉悦的时候,这双眼睛往往会显露出明显的兴致,透出微妙的光。
“那就先洗头吧。”
说罢,他便将周元的脑袋按入水中。
这是一个毫无预兆的动作。
在入水前,周元甚至还能瞧见周天殊的唇边挂着一丝笑意。
“还是要这样才会冲洗得干净一些。”
他确实是笑着的。
“阿元,我准备把手放开了,你自己忍住不要动,等到两分钟之后才能把头伸出来哦。”
两分钟的时间能够做些什么?
周元可以回复五条信息;可以自行换好一套衣服;可以吃两块花生酥;可以倒一杯水并且一口气喝光;可以跑去厨房拿一把菜刀把周天殊砍成方方正正的十八段,再用一口大锅焖了,做成黑椒味的……
最后一点如果有机会实现的话,他是绝对可以做到的,甚至还能超常发挥,周元一万分的肯定。
60秒。
耳朵进水了。
翁隆翁隆的。
特别不舒服。
他不会游泳。
从小到大,无论周元怎么用心去学都学不好,最多最多就是在浅水的区域用狗刨式划拉几下,还因为姿势做得奇丑无比,每一次都会受到周天殊以及他的“同事们”的嘲笑。
周元连游泳都这么差劲了,潜水、闭气这些自然就更不必说。总之,凡是和水有关的一切运动,他全部都烂得一塌糊涂,就连及格也做不到。
所以,周天殊从来不用周元在水里替他口交。
哦,倒不是因为周天殊有多么好心可怜周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是单纯不愿委屈自己罢了。毕竟有大把的奴才精于此道,能够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又何必非要使用一个潜入水里两分钟都艰难的奴才呢。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天殊不想让周元就这么憋死,否则他就少了一个有趣的玩物。仅此而已。
90秒。
周元整颗头颅沉在水中,他紧闭双眼,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用嘴巴透气。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做法。
因而,他的鼻子呛水了,很难受。
“咳咳咳……”
浴缸里头的洗澡水非常干净,除去实在太凉了这个缺点,撒点玫瑰花瓣下去用来泡澡还是挺合适的。
但是,当把头也放进去的时候,就要另当别论了。
“咳咳咳咳……”
“咕噜咕噜……”
周元被迫灌了一肚子冷冰冰的洗澡水,导致他的小腹涨得厉害,饱得有些想吐。
周元两只耳朵不停地耳鸣,震得大脑混混沌沌的,鼻子基本呼吸不过来,呆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呆在一团会流动的、浑浊的云层里面。
他感觉自己快要闷死了。
在自身的性命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通常很少有人会强忍住不反抗,不过像周元他们这一类人到底不是一般的人。
他们有着身为家奴的基本修养,那就是能够有效控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从来不敢、不会违抗主子的每一个命令。
哪怕这个命令离谱到任何一名正常人都难以理解的程度,也必须乖乖照做。
在楼下的时候,周元没有跟着陈亿一起学狗,用自己的丑态逗主人开心,已经算是非常混账的行为了。
而此时的周元正在为他的过错买单。
周元两只手分别掐住两边的大腿肉,死命掐住,努力地用疼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反正他之前修剪过指甲,再用力也不会掐出血,留下痕迹。
“咳咳咳咳……”
“咕噜咕噜……”
周元又喝了好多水进去。
现在是多少秒了呢?
够两分钟了没有啊?
周元完全搞不清楚。
他好像数乱了,记不清了……
周元的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周天殊拽住他的头发将他从水中捞了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
终于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了。
差一点就要憋屈地英年早逝了。
周元一张脸憋得通红,伏在浴缸边缘,拼命地咳嗽起来。因为太过用力了,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原来两分钟是这么的漫长,好似过去了几十年一样。
周元的头发不断地往下滴水,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贪婪地吸了几口空气,仰起脸,望向周天殊。
“主人……”
耳朵里面的水好像流进了大脑,周元感觉他的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浆糊,黏作一团,晕晕乎乎的,晃都晃不动。
他其实不知道要同周天殊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
可是憋了几分钟,周元啥也没憋出来,便只好软软地唤了他两声。
“主人……”
大约是刚刚才经历过可怕的窒息,周元的表情管理做得很是一般,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充斥着未能妥当掩饰起来的脆弱与恐惧。
特别符合周天殊的喜好。
比起无条件的恭敬与顺服,还有极少数的忤逆,他更喜欢周元露出这样的情绪。
“阿元。”
周天殊抬起周元的下巴,在他的左脸落下一吻。
可能是泡了冷水的缘故,周元这一次对周天殊如同冷血动物一般的体温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他的嘴唇,轻轻印在他的脸上,两厢触碰的那一瞬间仿若躺在最贴合的枕头上面,很柔软。
只是,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轻佻了。尽管温柔却处处充满了高傲以及轻蔑,像是临时起意的施舍,周元心里除了不适就是不适。
这算什么?!!!
当真是恶心坏了!!!
他的指尖泛白,微微动了动,非常想抽周天殊一巴掌。
幸好不是亲他的嘴,不然周元真怕会传染到病毒,得了精神病,也跟着变成一个大疯子了。
然后,下一刻,更恶心的事情发生在周元的身上了。
周天殊摁住周元的脖颈,让他的腰弯曲下来,脑袋再度沉入水中。
“我们再玩一次吧。”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愉快,并且,带着一丝丝恐怖。
光是听见,便已经足以令人联想到,这是一个背后长了一双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周围弥漫着浓浓黑雾、挥舞着带着倒刺的长鞭、会吃人的变态魔鬼。
谁遇上这样的主人,简直就是谁倒霉……
周元恨恨地想。
头顶的灯怎么还不砸下来,把周天殊的脑袋砸碎了多好,反正里面装着的除了会将人玩死的病毒细胞以外,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耳朵进水。
鼻子呛水。
拼命咳嗽。
第二次和第一次一样,无非就是重复先前遇到过的情况,没有任何区别。
周元的脑袋深深埋入水中,基本上呼吸不过来,煎熬得不得不了。
“咳咳咳咳……”
“咕噜咕噜……”
周元的嘴巴大张着,吞了好多好多的水进去。
他睁开了双眼。
可惜头脑发晕,影响视力,周元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模糊地瞧见一点点小小的水花。
冰凉的水冲入瞳孔,很快便刺激得眼睛生疼,周元没办法,只能选择紧紧闭上了。
这是在这场折磨之中,他唯一可以自主决定的事情。
周天殊去死!
周天殊去死!
周天殊去死!
快一点去死!
周天殊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周元玩弄得死去活来,而周元却连周天殊的头发丝、手指甲都奈何不了一星半点。
周元只能在内心深处拼命地咒骂他,祈祷有一天老天开眼收了他,用这种完全无用的方法发泄一下,给自己制造一点可怜又可笑的心里安慰。
不知道过去多少秒了……
周元无力地等待着,度秒如年……
直到头皮传来熟悉的痛意,周天殊以同样的动作将他拉扯起来。
“咳咳咳……”
“咳咳咳……”
周元的头刚一浮出水面,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伴随着一两声干呕,宛如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可谓是狼狈至极。
他本身就是有点怕水的,再加上一下子经历了两次窒息,哪怕没有真的溺毙在水中,也足够形成阴影,一时半会难以消散了。
周元的身体白皙胜雪,隐隐颤抖起来,使得眼睛里面所蕴藏的脆弱与畏惧更加深刻地表现出来。仰视着他的主人,周元一个字也不敢吐露,至于求饶就更加是万万不敢了。
周天殊还挺满意的。
“不错,和我预料的一样,果然洗得很干净。”
他拍了几下周元的脸,响声清脆。
随后,扔了一条毛巾在他的头顶。
“擦一擦吧。休息一会儿,下午主人带你和陈亿出去散散步。”
周元休息的地方,是周天殊的脚下。
他没有午餐吃,亦没有水喝,就这么一丝不挂地跪趴在办公桌的底下,阖上双眸,背部平直,变成一只脚踏,用来放置上位者的双脚。
以这种姿势睡觉,虽然是辛苦了一些,但周元早就已经习惯了。
所以他睡得还挺香的,因为确实是太累了。
毕竟,挨打受罚是特别耗费精神跟体力的。
书房很安静,谁也不敢在这里喧哗,除了钢笔落在纸上发出来的沙沙声以外,再无其他动静。
周元睡了饱饱的一觉,直到肚子里的饥饿感越来越无法忽略,以及喉咙越来越干燥,严重缺水,着实是没有办法继续休息下去了。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周元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他在无意识中蹙紧的眉宇立时就熨平了。
周天殊这个死变态在干嘛呢?
周元偷偷抬起眼,往上首瞄了瞄,受限于位置,他只能看见周天殊优越的下颚线。
呕!
一睡醒就瞧见讨厌的人,有点犯恶心了!
周元立马不再偷看了,垂下眼,盯着地面。
好饿……
好渴……
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他很想回去自己的小院子里。
起码,在那里喝水是自由的。
“唔……”
突然,腰窝那里传来一阵剧痛,周元措不及防,整个身子往右边侧了侧,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压在脊背上的重量消失了,同时,椅子与桌面拉开了一些距离。
周元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主人。”
双手撑住地面,周元往前爬了两三步,稍稍仰起头,一脸恭敬。他的目光驻留在周天殊的膝盖处,丝毫不敢逾矩。
“阿元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当然是巴不得一辈子不理你咯……
“奴才,怕打扰到主人……”
内心的想法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一回事。
周天殊笑了一声。他抬起一只脚,鞋底来到周元的头顶上方,肆意践踏。
“说你乖,你倒还真是挺乖的。”
周元稳住自己的身体,脑袋努力维持原先的角度,不敢偏离一分一毫,好让周天殊踩踏得舒舒服服的。
“奴才是主人调教出来的狗,自然只懂得听主人的话。”
休息了几个小时,本应该是神清气爽的才对。
可惜周元的肚子一空,大脑也自动跟着短路了,思考不了太多的问题。
面对周天殊这句不知是讥讽亦或称赞的话语,他懒得想这么多,顺服又干脆地回了一句好话。
反正,不管说什么,都有被罚的风险。
“阿元的嘴唇都有一点起皮了。”
洁净、红润的脚趾头在周元的唇部来回摩挲。
“想不想喝水?”
“奴才想。”
周元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朝上位者磕了一个响头。
“求主人赏赐。”
从早上到下午这段期间,周元只喝了一顿洗澡水,之后便滴水未尽,当真是口渴得不行了。
“这儿没有你的杯子。”
周天殊垂眸,凝望着周元。
他们两人之间,一向如此。
一个习惯俯视,一个习惯仰视。
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
“想喝水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他再次叩首。
随后。
周元保持跪趴的姿势,低垂头颅,向前挪了一步,钻入周天殊的腿间。
昂起脸蛋,张大嘴巴,周元熟练地含住蛰伏中的阳具,整根吞下去,舌头在马眼上面轻轻地舔了舔。
周天殊望着周元明澈的双眼,将一泡尿液尽数排在他柔软湿润的口腔里面。
接尿的过程中,这双眼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然是那么的恭敬、驯服,还带着明显的感激之情。
大概是因为他全程盯住他的缘故吧。
周天殊的手指贴住周元的锁骨,在他不断吞咽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按压下去,给卑微的奴才制造更多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这一泡尿液,周元全部喝了下去,一滴不漏。
干燥的喉咙经过一番滋润,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哪怕他的嘴里因此弥漫着一股微弱却挥散不去、属于尿液独有的腥臊的气味;哪怕膀胱的涨痛感又增添了几分。
周元接过侍奴呈上来的热毛巾,小心、细致地将谨慎侍奉过的阳具擦拭干净,如同对待珍贵的宝物。
扣好皮带后,他跪着后退两步,俯身,又一次叩首,朗声谢恩道:
“奴才多谢主人赏赐圣水。”
“不用客气。”
周天殊不置可否。
他起身,跨过周元,往小沙发的方向走去。
“阿元的嘴巴用处这么多,我当然是要好好地使用起来,不至于令它白白的荒废掉了。”
一直阴阳怪气羞辱别人有意思吗?!!
真是有病!!!
气死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天殊这个没人性、没良心、缺乏同理心的神经病!!!
早点去死吧!!!
周元内心恨得牙痒痒,脸上还是要维持着得体、讨好的笑容。
他爬着跟在周天殊的身后,谦卑地顺着他的话自我贬低。
“主人说得对。”
“奴才也就这点用处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周元半边脸红了。
他自认为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毛病。
既谦卑又得体,而且还足够下贱。
但奈何不住周天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神经病,他的脑回路是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的。
偏离到一边的脸迅速扭正回来,周元不着痕迹地将这张面皮移到方便周天殊接着动手的角度,真情实感地来了一句:
“主人打得好。”
虽然,他真的不知道究竟“好”在哪里。
“阿元。”
周天殊伸手抚摸他通红的脸,问。
“疼吗?”
这是什么垃圾问题……
不疼的那个人是傻子吧……
挨完打的半边脸颊尚有一丝不太舒服的灼热感。
可是,当周天殊的手掌将这片地方包裹住之后,那一丝灼热感立刻就消失了,只剩下冰冰凉凉的触感。
仿佛是一条色彩多变、艳丽非常却带着剧毒的蟒蛇攀爬在他的肩膀之上,粗长的尾巴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蟒蛇的眼睛和它身体的温度一模一样,冷得如同冰水。
它的脑袋正对着他的脸,嘴唇微张,“嘶嘶”地吐信子,致命的威胁。
周元吓得心脏狠狠地抖了一抖,愈发难受得要死了。
“疼的。”
两边的嘴角向上提起,轻松勾勒出一抹温婉、柔和的微笑。
为奴多年,他们练出来的每一个不同的笑容其实都是程式化的,主要是为了让上位者看着舒心悦目。
“不过,奴才很喜欢。”
周天殊也笑了,是轻蔑的、高傲的。
他说:
“我也挺喜欢。”
打人你当然喜欢咯!!!
该死的暴力狂!!!
周元的肺要气炸了!!!
另外……
有谁能来救救他的眼皮……
在心底,他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大半天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阿元一定饿坏了。”
周天殊拿起放在茶几上面的一碗冰镇绿豆粥,用汤匙轻轻搅拌了几下。
绿豆和大米熬得开了花,软软烂烂的,只放了一点点冰糖下去,不会太过甜腻。
临城的夏天特别炎热,喝一碗清热解暑的冰镇绿豆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吃吧。”
飘着豆香和米香的绿豆粥递到了他的面前。
“奴才多谢主人。”
周元不是铁打的,肚子空了这么久,的确是饿得非常厉害了。
他先按照规矩叩谢了主人的恩典,然后才举起双手诚惶诚恐地去接。
就在周元的两只手掌即将要触摸到碗底之时,周天殊的手动了一下,他直接将这只碗翻转了过来。
因此,碗里装着的糖水全部洒落在周元的两只手上面了。
一对手实在盛不下满满的一碗绿豆粥,有大部分都溢出来掉到地上了,淅淅沥沥的,像是天空下起了绿豆味的小雨。
周元本人超级无语。
真是果不其然啊……
他的主人一向只会发大病,绝不可能发好心……
这个该死的大恶魔少作弄人一分钟都是会浑身不舒坦,有刺挠他的……
就算在心里骂得再多再狠,讨好人的活也还是要做的。
周元低下头,粉嫩的舌头伸长出来,一点一点卷起手上的绿豆粥,吞入肚子里去。
冰冰凉凉,还挺好吃。
至少,可以降火。
并且,即刻见效。
周元胸口的闷痛感都减少了一点点。
可能是因为他特别爱吃冰的缘故吧。
待到周元把双手舔舐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绿豆和大米都瞧不见的时候,嘴里的尿骚味已经被糖水的清甜取而代之了。
很好。
周元简直满意极了。
吃完了手上的,他又趴下来,整个人伏在地上,继续舔舐这些滴落在地上的绿豆粥。
室内的地板每日都会清洁,很干净,周元没吃出有灰尘的味道。
说起来,这次还不错了。
他苦中作乐地想着。
再怎么样也比在鹅卵石上面吃东西好多了。
下午四点。
周天殊带着周元和陈亿在花园散步。
他们两个人的装扮一模一样。
鼻头装了一个模型上去,和狗狗的鼻子类似;脖颈套着一个皮质项圈;头上戴着一副狗耳朵发夹;后穴则塞了一根毛茸茸的尾巴。
唯一的不同是,周元的身上依然没有一片可以用来遮挡的布料,孔雀绿的珍珠乳环和金属阴茎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夺人眼球。
“汪~”
“汪~”
他们一边跟在周天殊身后爬行,一边快乐地犬叫起来,叫得特别的逼真,仿佛是两条真正的狗似的。
要是他一开始就像现在这般知情识趣,或许就不用受那些多余的罪了……
下次可千万不能再犯傻了……
周元奋力摇晃身后那根尾巴的同时,暗下决心,他以后一定要聪明一些,不要再犯这些低级错误了。
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极好。
周元跪在周天殊的腿边,也跟着看了几眼。
要是把莲子摘下来,做一碗银耳莲子羹的话,也很适合闷热的夏天。
周元偷偷摸摸舔了舔唇。
随后。
他就被周天殊踢了一脚。
不是说要赏花吗?!!
又发什么神经啊?!!
还有,为什么就只逮着他一个玩弄啊?!!
陈亿这家伙不是也在吗?!!
就不能玩一玩他?!!
反正他那么乐意,成全他一下怎么了?!!
“主人……”
周元双手撑在地上,矮下身子。
他不知周天殊又要干什么,只能把自己的姿势调整得更加卑微。
“别紧张呀,阿元。”
周天殊踩住他的手指,轻轻碾了几下,就像在玩弄一只蝼蚁。
“我只是打算问问你想不想撒尿而已。”
当然要了……
没有主人的允许就不能排泄,周元一直都是靠意志力强忍着。虽说早就习惯了,可那也是十分煎熬的。
“回主人的话,奴才想的。”
周元磕头说道。
“那就尿在这个池子里面吧。”
“是。”
青溶上前替他解开了锁住下身的笼子,周元爬了几步,跪在荷花池边上,双手撑地,抬起一条腿。
他本身就很急,排泄的意愿无比强烈,所以一下子便尿了出来,犹如一道水柱落在池子里,激起小小的一圈涟漪。
完了……
完了……
好好的荷花池被他的尿液污染了……
周元一点也不想吃银耳莲子羹了……
都怪周天殊!
荷花池的不远处,有一个凉亭。
周天殊坐在凳子上,喝茶,吃点心,悠哉悠闲的。
而陈亿和周元就趴在他们主人的脚边,争相舔舐着他偶尔扔下来的某一块糕点。
其实周元一点也不想和陈亿抢食,恨不得通通让给他,甚至帮忙喂到他嘴里面都无所谓。
但是,没办法,他不能这么做……
烦死了……
“好了,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吧。”
周天殊漱完口,用手帕擦干净手,望着脚下的两名奴才,笑了笑,说。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但是应该会很好玩。”
周天殊话音一落,很快,便有两名奴才各自捧着一个银盘过来。
这两名奴才在周天殊的跟前跪下,捧着银盘的双手高高举起,周元和陈亿由于就跪在他的脚边,也因此和周天殊一起看清了盘子里面的东西。
“这是……”
陈亿的脸一瞬间就白了。
“主,主人……”
周元的睫毛狠狠颤了颤。
这根本不是要玩游戏,而是打算送他们两个上路吧……
周元又又又一次回到周天殊的怀里。
周元认为他可真是个妥妥的神经病。
一会抱,一会摔,就是不肯让他舒服半分。
被周天殊随意用一只脚破了身子的歌星跪在冷冰冰的瓷砖上面,双腿岔开,身后的菊穴惨不忍睹,掉了一截肠子出来,犹如一口无人打理的荒凉已久的井。
而他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嘴巴张开到最大的程度,除了喝水以外,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一口食物的口腔还算得上是干净,有资格充当一只尿壶,伺候周家三少爷身边的私奴。
周元下半身的金属囚笼取下来了,露出许久不见天日的秀气玉茎,柱身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上面没有一根毛发,修理得干干净净的。
“阿元。”
周天殊用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抱着他。
“尿吧。”
话音一落。
周元便尿关一松,排了出来。
他有两三天没有排泄了,加上过来正院请安之前又饮了一些茶水。
所以,尿意是有的,也算得上是强烈,只不过一直忍着而已。
反正,周元都已经忍习惯了。
而这时,一得到周天殊的许可,周元即刻就松了一口气。
他总算是可以痛痛快快尿出来,不必继续强行忍耐下去了。
只是……
淡黄色的液体如同一条喷泉,从周元的阴茎喷出来,飞射进入这位当红歌星的嘴里,再通过他大口大口的吞咽,流入进他的胃里。
周元想,他大概有好长好长一时间不会再听这位歌星的歌了。
其实,他写的歌真的挺不错的。百听不厌。
周元一直很喜欢,歌星出的每一张专辑他都购买了,还颇有些遗憾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他的演唱会。
不过,亲身经历过今晚的事件后,周元已经一点也不遗憾了。
喜欢的歌手居然当了一次他的尿壶……
周元哪里还有脸面接着听人家的歌……
真的是想想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人家……
到底是他背后的哪个大傻逼想到要把他进献给周天殊的呀?!
就这么想不开吗?!
周元无语了……
周元的膀胱存货充足,一泡尿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尿完。
歌星笑靥如花地将嘴里的最后一滴尿液咽下去,额头服帖地叩在地上,谢恩道:
“贱奴多谢三少爷赏!多谢大少爷赏!”
周天殊接过侍奴双手奉上的湿帕子,擦了擦周元遗留着几滴残尿的阴茎。随后,将这块帕子随手扔到歌星的头顶,望着躺在他怀里精疲力竭的周元,揶揄笑道:
“阿元,人家谢你呢,不说点什么吗?”
“不用……”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说点啥都很费劲,都要大喘气,但是主人既然开口吩咐了,周元就不得不说点啥出来了。
“不用,谢了……”
歌星又磕了一个头,以示尊敬。
“主人……”
周元的屁股好像炸裂了一般,特别特别的痛。
而且,他很害怕,如果那些银针再不取出来的话,是不是就会一直卡在身体里面,到最后再也取不出来了。
“主人……”
周元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用手指勾了勾周天殊的蓝宝石袖扣,喃喃道。
周元明白求饶是无用的。
他的主人根本不会心软。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啊,难受到无处倾诉。
“奴才,奴才……”
周元的嘴唇颤抖着,脸如菜色,好不凄惨。
他赤裸的身躯浑身都是汗水,甚至连带着把周天殊的衣服都浸染上了一股汗液的味道。
“好了,阿元。”
“你究竟在怕什么?”
周元明明十分惊惧却不得不向他求助的样子令周天殊的心情很好。
“你应该知道,不管我怎么玩,都不会真的让你有事的呀。”
他将周元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毕竟,阿元这么有意思,我可要一直玩下去才行。”
周元:……
禽兽!!!
走楼梯快点被绊倒吧!!!
周元趴着躺在周天殊的床上。
几名医仆正在为他清理伤口,把银针取出来。
他后穴戴着的玉势也拿下来了,由十三用自己的嘴巴包裹住。
至于那个金属阴茎锁也暂时没有回到他的身上,而是由十四用双手捧着。
“啊——”
要将二十根银针全部取出来,这个过程虽然会有些麻烦,可是对于医术精湛的医仆们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一场小手术而已。
只是,苦了周元。
因为周天殊吩咐了,不许用麻醉剂,所以周元只能就这样硬生生的扛着了。
“啊——”
周元的臀部出了很多血,十几个下奴协助医仆轮番伺候着,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周天殊就像一尊大佛,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周元的惨状,无动于衷不说,甚至还在吃瓜。
夏天是西瓜的季节。
青溶跪在周天殊脚边,双手举着一盆切好的冰镇西瓜,供他享用。
周元的身体已经很疲乏了,可在强烈的疼痛之下,他的意识特别的清醒,生理性的泪水不停的分泌出来,流得整张面孔都是。
没有麻醉剂,在医治的过程中疼痛无法抑制,周元看不见那些医仆是怎样操作的,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屁股像是被划了几十刀,再浇了十几罐消毒水下去,简直痛不欲生。
“啊——”
周元的眼眸被泪水淹没。
他抬眼朝周天殊的方向望过去,一片模模糊糊的,瞧得不太清楚,只能够隐约看见他似乎正在吃东西。
周天殊在吃什么呢?
不过,吃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吃完以后拉肚子就行,这样他心里就能稍微平衡一点。
周元在心底默默祷告。
拉肚子吧……
老天爷保佑,周天殊今晚一定要拉肚子……
周元诚心诚意地祈祷了几遍,最终,两眼一抹黑,彻底疼晕过去了。
周元睁开眼睛,率先看见的是十四的大脸。
“你……”
周元吓了一跳,骂道。
“好端端的,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奴才是看您的睫毛动了动,想着您是不是要醒了,才离得近一点的。”
“我的大少爷,您可终于醒了!这几天可把奴才担心坏了!”
十四连忙把周元扶起来,拿了两个金丝软枕让他靠着,一张脸笑得特别灿烂。
“十三呢?他去哪儿了?”
周元打量了他一番,问道。
“你们后来没有挨打吧?”
“没有,奴才们一点事都没有。”
十四先喂周元喝了一些温水,然后吩咐屋里的下人赶紧去把饭菜端上来。
“十三他在楼下呢。”
“三少爷今早差青溶大人拿了一件东西过来给您,十三这家伙贪新鲜,一直在那儿看来看去的。”
“什么东西需要他亲自送过来?”
周元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
“那你扶我下去吧。”
“我也看看。”
“就是之前三少爷在落日岛拍下的那个奴隶呀。”
“不过大少爷您也不用着急,他就在楼下呆着呢。”
十四拦住他,劝道。
“您刚刚才醒过来,身体虚弱得很,还是先用些饭菜补充些体力再下去也不迟呀。”
“是他啊。”
原来是安愿……
周天殊真的把他送过来了……
那他以后都要和他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吗?
“行吧。”
周元的手指蜷了蜷,对十四说。
“那我先吃饭。”
“嗯嗯!”
十四放了一张小桌子在床上,把其他奴才端上来的饭菜一一摆放好。
“这些是……”
周元望着小桌子上的肉沫粥以及几道清爽小菜,眨了眨眼。
看见好吃的,周元就开心。
“主人允许的?”
“我可以吃?”
“是的。”
十四回答。
“三少爷说了,您养伤的这段时间就不必再吃那些流食了。”
周元平时一日三餐所吃的流食营养是足够的,还可以保持肠道洁净,就是特别难吃,一点点味道都没有。
“他真这么说?”
周天殊竟然发善心了……
周元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奴才怎么敢乱说。不过……”
十四看着自家大少爷,把话说完。
“三少爷还说,您养伤的这段时间就不用去向他请安了,每日抄写一遍家规到时交给他检查就好。”
周元:……
盛夏本就炎热。
加上今日的天气晴朗到离谱了,哪怕他们躲在树荫下,阳光也是十分充足。
周元的后背泛起细密的汗珠。
安愿也热得开始出汗了。
而且,他估计是有些口干,疯狂摇尾巴的同时,舔了舔唇。
伸出来的舌尖红红的,宛若放在清凉的井水里面湃过的草莓,很是诱人。
————打住!!!
青天白日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周元握住拳头,暗中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借着一丝痛意使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这样太神经了……
他又不是周天殊……
不过,待会儿还是要吩咐人给他倒一些水喝才行。
一片树叶飘落到周元的头顶。
他伸手摘下,随手扔到地面。
风一吹。
忽然。
这片翠绿的树叶钻进铁笼子里去了。
“汪~”
安愿转了转眼珠子。
过了几秒。
他弯下腰用嘴拾起这片树叶,想要递给周元,可惜出不去这个四方的世界,便只好冲着周元邀功似的眨了眨眼睛,扬了扬下巴,使劲摇尾巴。
“在一楼找个房间让他住下来。”
周元没有理会安愿蠢萌的示好,他站起身来,对十三说道。
“再安排两个人好好照顾他,不必关在笼子里了,但是要注意不要放他乱跑出去。”
外面人多眼杂,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惹出诸多是非。
“是。”
十三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鸡腿。
“奴才知道了。”
周元转身走人之前,看见他还不死心,竟然继续用这只鸡腿去撩拨安愿。周元闭眼吸了一口气,想忍,没忍住,‘呼啦’一巴掌甩到十三的脑袋瓜上。
“这个鸡腿你自己吃了!不许喂他!”
脏死了……
真是一点也不讲究……
明明都掉地上了居然还捡起来,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汪~呜~”
眼瞧着周元要离开了,安愿连忙吐掉咬着的树叶,朝周元叫唤。
他踮起脚尖,两只前爪扒拉住栅栏,扬起的尾巴垂下来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明显由兴奋转为失落。
并且,瞳孔的水汽逐渐漂浮起来,凝成雨雾。
可怜巴巴的。
“汪~呜~”
“以后给安愿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
周元默默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对他说,只是转过身走了,任凭他如何叫唤,头也不回。
“还有,不许让他上二楼。”
周天殊的私奴一般住在南苑,而其余的奴宠则全部住在北苑,只有周元不同。
他住在这个没有名字的院落里。
没事做的时候,周元是连楼都懒得下的。
他的日常起居基本都是在二楼进行,就连吃饭也是在二楼的餐厅或者卧室。
在名为养伤实则禁足的第一天,周元打开客厅的电视机,调到音乐频道,在茶几边上盘腿坐下,打开钢笔笔帽,伴随着音乐声,开始在本子上默写今日份的家规。
周家所有的奴才都对家规倒背如流,周元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一边字迹工整地写,一边在心底狂骂周天殊。
死变态!
大变态!
神经病!
一天到晚就会折腾他!
怎么不早点去投胎啊!
已经垫了好几块软绵绵的垫子下去了。
可是一坐下来的时候屁股还是不舒服。
在这里没有人敢给周元的面部表情管理找毛病。
于是,他的眉头紧锁着,半分也放松不下来。
好巧不巧。
音乐频道播放起周元曾经非常的那位歌星的新出的歌曲。
周元听见熟悉的天籁之音。
笔尖顿了一顿,他猛地抬起头,然后在电视上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再然后,周元尴尬的回想起那天晚上这位歌星吞咽他尿液时的场景,心头梗了一梗。
他放下笔,抓起遥控器,胡乱换了一个台。
是儿童动画片频道。
叫什么汪汪队大冒险。
主角是一群毛茸茸的小狗。
小狗……
周元想起刚才安愿朝他汪汪叫的模样,心头还没平静下来就又梗了一梗。
算了……
周元气得干脆把电视关掉了。
还是啥也别看了……
清清静静的最好……
否则,他有很大可能会在布偶娃娃的身上写下周天殊的名字,再用针扎它,狠狠扎。
家规足足有几百条,周元怀着满腔怨愤奋笔疾书,写到一半时,十四上来了。
“大少爷。”
十四轻手轻脚把水果盘放到茶几一角,跪坐在周元身边,剥了一颗荔枝。
“您要不要吃点水果,歇一会?”
“也好。”
周元放下笔,接过十四递来的果肉,慢悠悠享用着。
“难得可以自由自在地吃点水果。”
周元上一次吃水果还是在周天殊的脚下。
一颗一颗绿莹莹的葡萄被碾碎,果肉和汁水粘连在白玉瓷器一般的脚掌上。周元当时就趴伏在这只脚的下边,他的脸颊迎上去,舌头伸出来,一点一点将它们舔舐干净。
“——啊——”
突然。
楼下响起十三震彻天际地呐喊声。
“——我的老天爷啊——”
十四正在给周元按摩肩颈,骤然听见十三的鬼哭狼嚎,吓了一大跳,手下的力度一个拿捏不稳————
“——嗷!”
周元正吃着杨梅,享受着这样极为难得的美好时光,骤然听见十三的鬼哭狼嚎,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肩颈就传来一阵剧痛————
十四捏得太用力了,一瞬之间就从放松变成了要命,而更要命的是,这措不及防的疼痛还害得周元咬到了舌头。
“大少爷!”
短短的两分钟内。
十四被吓了两跳。
“你还好吧?!”
“都怪十三!他实在是叫得太大声了!奴才的魂儿都被他吓出来了!”
水果是吃不成了,就连周元的每日任务——抄写家规也要暂时中止。
“走吧。”
周元抬手摸了摸跳动不已的右眼皮。
不用猜,肯定是安愿不知道干了什么,惹得十三崩溃了。
明明看起来很懵懂很乖的啊。
“下去看看。”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由于周元离开的时候明令禁止不许安愿吃这个鸡腿,十三便只好自己吃掉,免得浪费了。
他一面吃,一面觉得奇怪。
狗狗不都喜欢吃肉啃骨头的吗?
怎么安愿看起来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呢?
难道是因为落日岛出品的人形犬和其他地方出品的人形犬品性完全不一样?
十三不得而知。
他和十四跟着大少爷,除了看着他经常挨打受罚,默默心疼他以外,并没有增长到太多的见识。
“汪~呜~”
安愿望着周元离开的方向泫然欲泣。
“汪~呜~”
安愿不喜欢蹲在他面前啃鸡腿的十三。
他想要去找周元,可是却出不去笼子。
徒手拆锁,不行。
用手推,也不行。
用头去撞,唔,好痛!完全不行!
安愿委委屈屈缩成一团,嘴向下撇,肩膀抖动起来。
“咦?安愿大人,您怎么哭啦?”
安愿是周天殊从落日岛买回来的宠物。虽然他的智商连三岁小孩也不如,但论起地位还是要比十三这种下等奴才高一些的。
所以,他称呼他为“大人”。
“您别哭了。”
安愿哭泣的时候没有声音。
泪水在浅褐色的瞳仁里面凝集、沸腾、溢出。
流到下巴,再一颗一颗落到地面。
特别安静。
特别可怜。
“我这就把笼子给您打开。”
在开笼之前,十三特意让人拿了一个项圈过来,以防他出笼就乱跑。
安愿被送过来时,除了一个笼子,浑身光秃秃的,连件遮挡的衣服都没有,就更别提其他的玩具之类的了。
果然。
笼子刚一打开。
安愿就迫不及待往屋子里跑了。
“安愿大人!”
十三可不能让他这么快进去。
他和一名同僚赶紧制止住安愿,把项圈套在他的脖子上,牵着他往凉亭那边去,想着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要再全部集中到大少爷的身上。
“奴才们带您去亭子那边玩好不好?”
“汪汪汪!”
安愿很不乐意。
他用两只前爪刨住地面,后肢往屋子的方向蹬,就是不肯跟着他们走。
日头越来越晒了。
十三既担心安愿会中暑,也不敢硬是拖着他走,怕弄疼他,便只好带他进去了。
刚进来的时候倒也还好,十三拿了一大堆点心摆在安愿的面前。
荷花酥、玫瑰糕、蟹黄酥、桂花糕、八珍糕……
各种各样的精致糕点。
琳琅满目。
安愿一下子就忘记周元是谁了。
他乖乖让十三给他擦脸、擦手、擦脚。
甚至,还愿意让十三喂他,搞得十三高兴得不得了。
吃饱之后,安愿有点困了。于是,他在沙发边上躺下来,翻了翻肚皮,闭上双眼,很快就打起小呼噜来。
睡醒之后,他又记起周元了。
“汪~”
安愿一边爬行,一边甩尾巴,一边将鼻子贴到地板嗅来嗅去,满屋子寻找周元的身影。
十三拉都拉不住。
可是周元并不在一楼,安愿根本找不着他。
在把鞋柜的鞋子全部翻出来也没有见到周元后,安愿开始生气了。
“汪汪!”
他用头推了推十三,想让对方带他去找周元。
“汪汪!”
周元亲口说过不准让他上二楼,十三哪里还敢带他去。
“安愿大人,奴才再给您准备些点心好不好?”
十三只能这么哄道。
谁让他们这么大一个院子,连个能给狗狗耍的玩具也没有。
“汪汪汪!”
安愿听不懂十三在说什么,看他一直磨蹭着不肯动,安愿愈发生气了,磨了磨犬齿,一口咬住他的手。
“——啊——”
十三没想到安愿竟然发狂了。
落日岛出品的人形犬不爱吃肉就算了,怎么居然还咬人?!
太凶了吧!!
十三的手一抖,就连链子也握不住了,掉到地上。
“嘶……哈……”
十三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还没喘口气呢,安愿就又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要咬他了。
“哇哇哇!”
十三不敢跟他打架,只能先跑为妙。
“救命呐!!!”
屋里的其余人本想制止发狂的安愿,但是在他的无差别攻击之下,通通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你别过来了!”
十三左躲右逃,狼狈得不行。
最后,他不小心碰到桌角,摔了一跤。
“汪汪汪!”
安愿双手撑地,用力一扑,冲上去,狠狠一口咬在十三的大腿上。
周元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大少爷!!!”
十三瞥见了他,立时像看到了救星,挤出两滴眼泪,朝他的方向哆哆嗦嗦伸出手,大声告状。
“安愿大人他咬奴才!!!”
“求您快过来救救奴才!!!”
“汪~”
安愿根据十三伸手的方向扭过头去。
浅褐色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亮。
它从十三的腿上下来,扑到周元身边,绕着他转了一个圈。
两只前爪搭在他的鞋面上,仰起脸蛋,鼻尖凑近裤腿闻了闻,屁股向后撅起来,毛茸茸的尾巴用力摇晃。
“汪~”
面对安愿的热情,周元踌躇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盯着它,思索了片刻,朝后退了一步。
周元认为,他和安愿应该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才会比较合适,就像同屋的租客,不需要太过熟悉。
“汪?”
安愿的爪垫落了空。
它歪着头,不理解周元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它朝前方迈进了一步,再度把两只前爪放到周元的拖鞋上面,执意要接近他。
“安愿。”
周元皱了皱眉头,与那双小鹿眼对视,认真道。
“不可以靠我这么近。”
“汪~呜~”
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安愿是能听明白的。
它也懂得了周元的抗拒。
因为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笑容,不像它嘴巴就快要咧开成弯弯的小船了。
安愿失落极了。
明明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很想和它玩,可是为什么周元看上去就一点也不想呢?
小狗感觉自己被讨厌了。
它把爪子收回去了,尾巴也不摇了,身子伏下来,一脸伤心地卧着,低声抽噎了几下。
“大少爷。”
十三捡起连接项圈的链子,问道。
“现在怎么办啊?”
“房间收拾好没有?”
“收拾好了。”
“带它去下去休息吧。”
周元望了望十三手背上的牙印。还好,没有出血,不怎么严重。
只是安愿这性子……
难道是现在流行豢养这种有脾气的宠物?
可是周天殊的身边根本容不下任何有脾气的活物……
周元只能祈祷他对安愿没有兴趣,一直放任它在这儿自生自灭了。
他叮嘱了十三一句:
“待会儿记得去涂点药。”
“是。”
十三扯了扯链子,牵着安愿走,没牵动。
委屈巴巴的人形犬蜷缩在地上,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十三,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这……”
十三为难地看向周元。
他的眉心紧紧蹙起来。
语气比方才更加严肃。
“安愿。”
“……”
安愿依旧是不理也不看。它侧过头,幽幽怨怨地梳理尾巴,继续沉浸在伤心兼气恼的情绪中。
“大少爷。”
十三替安愿说话了。
他是颜控,见不得这么漂亮的小狗难过。
“要不您就让安愿大人跟着您上二楼吧。”
“不然,奴才真担心它一个不高兴发起火来把家都给拆了。”
“是啊。”
十四也跟着帮腔。
“安愿大人看上去很喜欢您。有您在,它肯定会更听话的。”
“安愿。”
周元无奈,他蹲下来,尝试与人形犬对话。
“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这么想要亲近我?”
安愿听不明白除了它的名字以外的话,自然也无从回答。
“汪~呜~”
它的脸贴住周元的手背,轻轻蹭了蹭。
尾巴也伸到他的鞋面上,轻轻拂了拂。
“汪~呜~”
哼哼唧唧叫唤着,既是在撒娇,也是在控诉着周元先前的冷漠。
周元的手背有一点痒痒的,像是嫩绿的树叶在上面扫过,被刺眼的阳光晒了一上午,冒着一丝丝热气。
其实,周元并不讨厌与安愿的接触。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把手缩回来了。
“算了,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话,那就跟着吧。”
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情,把安愿当做普通的宠物来对待,而不是年幼相识的人,到时候周天殊也不会太为难他们吧。
周元从十三手中接过锁链,牵着安愿,一步一步走着上楼。
上到二楼以后,周元解开了套住安愿脖颈的项圈。
它的皮肤白,骨瓷一般,加上十三调松紧时给它调得稍微有点紧了,栓得牢牢的,导致脖子上面多了一圈淡红的印记。
周元悄然地多看了几眼。
而安愿完全没有察觉到他隐晦的目光。
摆在茶几上面的丰盛的果盘吸引了它的百分百注意力。
“汪~”
安愿飞快跑了过去。
它的犬步非常标准。
四肢协调、有力。
仿佛天生就该这样。
安愿伸出爪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叼起一颗荔枝,想要连皮带壳直接嚼。
“哎呦!安愿大人您这样会卡到喉咙的!”
十三冒着被人形犬咬的风险,从它的口中夺食,他把荔枝拿出来,剥了皮、去了壳,再喂给它吃。
“汪~”
荔枝果肉肥厚、香甜多汁,一咬下去,整个口腔连带着牙齿都沾上了这种鲜美。
安愿第一次尝试便喜欢得不得了。
小鹿眼迸发出惊喜的光。
毛茸茸的尾巴愉快地摇了摇。
“大少爷,您看您看!安愿大人朝奴才摇尾巴了!”
十三心花怒放。
“它是不是要开始接受奴才了呀?!”
“嘁!”
十四给周元的钢笔吸墨,瞧见他这没出息的花痴模样就无语。
“安愿大人是在向荔枝摇尾巴好不好?荔枝那么好吃。”
“你说话能不能中听一点?干嘛老是挤兑我!”
十三剥完荔枝又剥枇杷,一边投喂,一边同十四顶嘴。
“不好意思了,对傻子不能。”
“你们别吵架了。”
周元对俩人说道。
“也吃点水果吧。”
堵一堵嘴巴。
“奴才不吃。”
十四抚平周元抄写家规所用的本子上那些起皱的纸。
“奴才伺候您。”
“少来卖乖。”
周元戳了戳他的额头。
“不吃就去侍奴局领一些护膝、爪套、脚套回来吧。”
安愿的手和脚没有做任何防护的措施,就这样直接在地面上爬行。若只是在屋里的话倒也还好,但是在外头,就很容易被石头或者其他东西划到,割破皮了。
反正安愿作为供人玩乐的宠物,使用这些护具是符合规矩的。
“可是咱们出不去呀。”
十四说。
“自从那晚从正院回来后,门口就多了几名侍卫守着,如今连食材都是每日有人专门送过来的。”
周元:……
他就知道,不是周天殊好心让他养伤,而是他的主人暂时玩够了、玩腻了,就搞搞禁足那一套,懒得让他在自己的眼前晃悠。
“行吧。”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等什么时候他被放出去了,再派人去侍奴局领了。
“不如大少爷把您的护膝先给安愿大人用一用呗。”
十四提了一个有点馊的建议。
“主人前几天赏了我一只戒指,如果我把它送给你,你觉得合适吗?”
幸亏安愿方才戴的项圈不是周元用过的。
周元的调教工具,几乎全部都是周天殊置办的,以他的变态性子,周元是真不敢把这些东西给其他人使用。
“奴才觉得,不太合适。”
三少爷给大少爷的赏赐,十四觉得自己是无福消受了。
“不过,大少爷要是想赏奴才的话,可以转账哦。”
十四笑得很是狗腿。
“转你个头。”
周元赏了他一个爆栗,又看向另一个不省心的小奴才——正专心投喂安愿的十三。
周元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简直是有操不完的心,他喊道。
“十三你别一下子喂这么多了,把果盘端下去,然后拿一套你们的衣服给他换上。”
“是。”
进食的安愿实在是太可爱了。
两只爪垫举在胸前,乖乖地蹲坐着,尾巴一摇一摇的,不吵也不闹,还会冲着人笑。
十三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大少爷是他的主子,主子的话当然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十三帮安愿擦了擦嘴巴,捧着只剩下一小半水果的果盘,站起身准备端下去。
谁知,安愿一见到他要把好吃的拿走,立马就急了。
“汪汪汪!!!”
“汪汪汪!!!”
安愿还没有吃到够,哪里愿意让十三把果盘拿走。
它睁大眼睛,龇起牙,一尾巴甩到十三的小腿上。紧接着,它又昂起头,张大嘴巴,一口咬住十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