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品酒会(1 / 1)

“我喜欢什么样的oga?”霍谨宵重复了一遍问题。

谢南青的眸子微颤了下:“嗯。”

霍谨宵有些诧异,没想到谢南青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似笑非笑道:“我喜欢温柔一点的oga,皮肤很白,做饭好吃,会愿意等我回家,即使白天在不同的地方工作,我们也会互相发消息聊天……”

谢南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欲盖弥彰道:“这样的oga应该很常见。”

霍谨宵戏谑一笑:“骗你的。”

谢南青道:“什么?”

霍谨宵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我真的喜欢谁,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温柔,也不在乎他皮肤的颜色,做饭到底好不好吃。”

“他做饭不好吃,可以我来做,我也不想总是要他等我,等待是很辛苦的事,人生太短,怎么能浪费在这里呢?”

一瞬间,谢南青眼眶发热,他不想让霍谨宵看出异样,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霍谨宵说的没错,他的时间都用来等待和讨好霍言川了。

可能是戒酒时间太长,谢南青喝了一点就醉了。

他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脸颊还有些泛红,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

霍谨宵把酒杯从他的手里拿出来,放在地上,慢慢靠近了谢南青。

两个人越来越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隔着几寸的距离,霍谨宵仔细地描摹他的眉眼,轻声道:“青青,你睡着了吗?”

“真的睡着了?”

“青青,我要亲你了。”

谢南青毫无反应,睡得很熟。

“行吧,这次就先放过你,”霍谨宵盯着他红润的嘴唇,心里泛起细细的痒,“初吻还是要给你留点记忆的。”

霍谨宵把睡熟的谢南青抱回卧室,留给深夜归家的霍言川一片漆黑。

霍谨宵没想到谢南青喜欢喝酒,隔了几日,他们恰好收到了一份品酒会的邀约,谢南青本来不想去,但耐不住霍谨宵念叨,还是答应了。

谢南青知道,霍谨宵觉得他整日深居浅出的,怕他闷坏了,好不容易有个他感兴趣的活动,就催着他参加。

可霍谨宵不知道,他早就成了上流社会里的一个笑话,这种场合,他真是避之不及。

谢南青坐在宴会桌旁,他虽然没什么家世背景,但毕竟和霍家联了姻,一切待遇都是最好的。

他刚坐稳,就见霍言川的母亲孟烟暇拉着一个oga的手,向他走来。

孟烟暇一直不满意霍父给儿子选了这么普通的一个oga,整天处心积虑地想给霍言川枕边塞人。

孟烟暇招招手,笑道:“南青,这位是裴涵,他是你裴叔叔的小儿子,才19岁,小时候总跟着言川一起玩,我还有事,你先帮我照顾着他。”

谢南青点点头,原来是霍言川的青梅竹马。

裴涵还有些不好意思,孟烟暇直接把人按在了谢南青旁边的座位。

裴涵声音很软:“谢谢阿姨。”

孟烟暇笑着挥手,对裴涵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走时没给谢南青一个眼神。

谢南青面上没什么表情,给裴涵的杯子倒了点酒。

“尝尝吧。”这样就算他照顾完了。

这个动作在裴涵眼里似乎变了味,他没想到谢南青这么好拿捏,还主动给自己倒酒。

他看向谢南青的眼神顿时没了在孟烟暇身边时的天真。

裴涵晃了晃酒杯,品了一口:“还不错。”

他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轻蔑,谢南青微微蹙眉。

裴涵靠近他,问:“你就是言川哥的oga吗?你们结婚一年了,为什么言川哥还没有终身标记你?”

他的声音不低,桌子上另外三个人都把头扭了过来。

谢南青眼神冷淡道:“跟你有关系吗?”

裴涵笑笑,“别生气呀,我只是好奇而已。”

顺便想给你个难堪。

结婚后,alpha很快就会终身标记oga,两个人的信息素彻底融合,任凭谁走在他们身边,都能从信息素的味道里得知他们是一对矢志不渝的恋人。

不终身标记的情况也有,原因不过就是那几个,不想这么快就要孩子,想找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再标记,但说来说去,不就是两个人预备离婚的借口吗。

谢南青和霍言川的事,相瞒也瞒不住,别人顶多也就私下里嚼嚼舌根,说霍言川不满意谢南青,这么明知故问的,裴涵是头一个。

他真是踩到谢南青心里的痛点了。

谢南青想给他一耳光,他没结婚时真能干出这种事,但现在为了霍家的面子,他姑且不发作。

裴涵还在不知死活地问:“言川哥前几天出差了吧。”

谢南青隔了两秒,淡淡地“嗯”了一声。

裴涵道:“他给你带什么礼物了吗?”

“带了,”谢南青露出手腕上的表,“他回来送我的。”

裴涵说谎不打草稿:“这块表是我们俩一起去挑的,我问言川哥是给谁的,他还不说,要是知道是送给你的,我就……”

裴涵还没说完,就见谢南青摘下手表,把表扔进了他的酒杯里。

猩红色的酒液浸没表盘,吞没了裴涵剩下的话。

谢南青再温柔再体贴,也是对着霍言川的,裴涵算是什么东西?

裴涵咽了咽喉咙,突然发现谢南青比孟烟暇说的更不好惹。

桌上的几个人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都在看热闹。

谢南青不咸不淡道:“言川和我说,他是一个人出差的,怎么,你是他点的快递?”

桌上有人呛咳了一声,裴涵的脸瞬间气红了。

他竟然说自己是卖身的。

裴涵道:“言川哥只是陪我玩了几天罢了,你也知道出差是很辛苦的。”

谢南青道:“据我所知,言川是去和李总谈项目了,你的意思是他因私废公,陪你逛街?”

“你!”裴涵一哽,气急败坏地走了。

终于安静了。

桌上的另外几人看了场闹剧,谁也没在意其中一位beta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一小时后,霍言川接到了李氏集团项目负责人的电话,挂掉电话后,霍言川脸色极其难看。

他还没来得及坐下,手机就传进来了一条消息和一段录音,他听完,就把谢南青叫到了楼上休息室。

霍言川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谢南青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心想总不会是因为他骂了裴涵吧。

霍言川不和他废话,沉声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上次出差是和李总谈项目?”

谢南青心里一紧,心想还不如是因为我骂了裴涵的事呢。

霍言川怒道:“说话!”

谢南青眼神闪躲道:“我看到了项目书。”

霍言川道:“我一直把项目书放在书房里,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书房是锁着的,你是怎么看到的?”

谢南青硬着头皮道:“……我配了钥匙。”

霍言川抄起手边的酒瓶,猛地扔向谢南青。

酒瓶炸在谢南青的脚边,红酒溅了他一裤子,他几乎吓傻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知不知道我把书房锁上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许你进去的意思!你居然还能偷偷配钥匙,还溜进去翻我公司的资料,我他妈都能起诉你!”

“你要是有什么心理疾病赶紧去治吧,别他妈作践我!”

谢南青瑟瑟发抖地愣在原地,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做,但是霍言川离他太远了,他们明明已经结婚了,霍言川却连终身标记都不愿给他,他不想离婚,只能偷偷地窥视丈夫,希望和丈夫近一点,再近一点。

“别说这种废话!”霍言川气得头疼:“李氏集团的项目负责人刚才给我打了电话,项目黄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的竞对公司突然知道了我也在争取这个项目,立刻降价,降到了一个和川永远达不到的价格。”

“我上次出差是保密行程,就是为了防着竞对公司,而你刚刚在会场上,说了我去见李总的事,被一个beta听到了,他是竞对公司的总裁秘书。”

“你根本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现在全被你毁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我真是把你想得太正常了,你这种蠢货,我防都防不住,你连做人的基本道德都没有。”

霍言川几乎给谢南青判了死刑。

谢南青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响,他不敢哭出声,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会给霍言川带来这么大的损失。

他们结婚一年,虽然霍言川不喜欢他,但两人从来没有如此过。

毕竟谢南青几乎完美得诠释了一个oga应尽的义务,霍言川对他过于好奇自己的生活的这种癖好,虽然不喜,但只要谢南青不过分,他不搭理也就是了,却不想自己的心软竟然会酿成今日的祸。

“对不起,言川……我还能不能尽力弥补一点?”谢南青声如蚊呐,讪讪地看着他。

“闭嘴。”霍言川满脸颓废。

谢南青拖着步子,带着眼泪,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言川,我真的……”

“我让你闭嘴!”霍言川彻底爆发,扬手给了谢南青一巴掌。

与此同时,霍谨宵打开门,正好看见这一幕。

“霍言川你发什么疯!”霍谨宵推开霍言川,急忙蹲下去看谢南青的情况。

地上都是酒瓶的碎玻璃,谢南青头晕眼花地跌在地上,粘了一身。

“别动!”霍谨宵小心翼翼地捧起谢南青的手,一点一点地把碎玻璃清理干净。

还好没伤到。

霍谨宵怜惜地吹了吹他的手,一抬头,就对上谢南青哭红的眼睛和脸上的巴掌印。

霍谨宵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盯着那道红印,眼里的寒光让人发慌。

在他起身爆发的前一刻,谢南青攥紧了他的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他。

“我们走吧。”谢南青啜泣道,他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谢南青的声音拉回了霍谨宵的一丝理智:“好,我带你走。”

他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给谢南青披上,两只手臂稳稳地把他抱了起来。

霍谨宵的休息室里,谢南青麻木地坐在椅子上,任凭医生给他的脸上药。

“嘶——”医生下手不小心重了一点,谢南青突然抽气。

“我来。”霍谨宵语调不稳。

医生把棉签递给霍谨宵后就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南青目光移动了一下,木然地看着他,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噩梦里回神。

霍谨宵摸了摸他受伤的侧脸,接着,两滴眼泪带着灼人的温度跌在他的掌心。

霍谨宵握紧拳头,攥住他的眼泪。

他的眼里酝酿着风暴,深呼吸了几次,闭了闭眼,才勉强在谢南青面前收起那滚烫的愤怒与恨意。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霍谨宵的额头快要贴住谢南青的额头,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承诺,“不哭了好不好?我会替你教训他的,我保证。”

谢南青缓缓摇头,半晌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偷进他的书房,还翻他的东西,我只是……”太寂寞了。

谢南青太寂寞了。

他的alpha视他若无物,和他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他们结婚这么久,谢南青才勉强摸清楚霍言川的喜好,他只是太想了解自己的alpha了。

喜欢一个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会想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想和他分享所有事情。霍言川越是对他避之不及,他越忍不住擅自窥寻。

“其实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进他的书房了。”谢南青低声道。

谢南青默默出神,似乎不止这个,自从霍谨宵住进来后,他给霍言川发的消息就少了,甚至最近连每晚例行的等待都没有了,霍言川不回家的夜晚,他和霍谨宵不是一起打游戏,就是一起吃宵夜看电影。

这似乎是一场心理戒断。

仔细想想,不经意间,他竟然改了这么多习惯。

谢南青听见霍谨宵的声音虔诚温热:“你以后的家,再也不会有上锁的房间了。”

这件事直接闹到了霍父面前。

霍言川面上很不好看,毕竟这是他接手和川公司后第一个大项目,霍言川负荆请罪回了霍家,还没见到霍父,先被霍谨宵拦住了。

霍言川打量着霍谨宵,他穿了一身黑,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

霍谨宵一边带了两个银质耳钉,这副打扮并没有让他看起来不着调,反而更添了一份冷冽的气质。终于不是在他家那副干净温柔的学生样了,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霍言川心中不爽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霍谨宵不屑地嗤笑一声:“你的项目黄不黄跟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该对青青动手。”

霍言川气急败坏道:“我说了,叫嫂子!”

“嫂子?”霍谨宵逼近一步,道:“你有把他当做你的伴侣吗?”

霍言川像只斗架的公鸡:“你有把我当成哥哥吗?你凭什么用这幅语气跟我说话?”

这是他的家事,谢南青是他的oga,他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霍谨宵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霍谨宵眉梢一挑,满怀恶意地戏谑道:“你还真是对你私生子的身份耿耿于怀啊,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废物,不配我叫你一声哥?”

听到“私生子”这三个字,霍言川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

霍谨宵说的没错,即使霍父把他接回家,霍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他也始终释怀不了。

凭什么霍谨宵的母亲是贵族,而他的母亲只留给他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凭什么霍谨宵还没成年,就能进入霍氏集团,手里的项目一个接着一个,个个办得漂亮。

凭什么霍谨宵从小就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是天子骄子,霍言川拼命追赶,他和霍谨宵之间的差距却越拉越大。

他永远忘不了霍谨宵18岁成人那天,他的信息素从a级进化到了s级,稳固在a级的霍言川知道,自己再也比不上他了。

霍言川寄希望于能娶一位家世显赫的oga,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没想到,霍父给他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谢南青。

谢家也曾经辉煌过,谢南青的爷爷和霍父是忘年之交,谢家如今没落了,霍父为了照看故人之子,便安排霍言川和谢南青见面,若是促成一段姻缘也是好的,却不想霍言川背地里有这么大的埋怨。

霍谨宵步步紧逼:“霍言川,你的项目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霍言川心里咯噔一声,故作镇定道:“还不是因为谢南青……”

霍谨宵打断他:“要是谢南青的一句话就能搅黄项目,那你这个总经理趁早别干了。”

霍言川语塞道:“你……”

“没关系,你不清楚,我已经帮你调查好了。”霍谨宵把手里的文件夹拍到他胸前,“你上次出差约了一周才约到李总吧?”

霍言川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

霍谨宵眼神冷冽道:“我还知道很多,和川既给不出比竞对公司更低的价格,又不能在规定时间交货,没办法,你想在货品的质检报告上做手脚,缩短工期,我要是李总,我也会放弃和川。”

霍言川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霍谨宵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他的确有意造假,可他做的十分隐秘,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今项目已经没了,若是这事再传出去,他非得被霍父赶出门不可。

霍言川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忌惮。难道和川的一举一动都在霍谨宵的监视之下?霍谨宵的手什么时候伸的这么长了?

霍谨宵幽幽盯着霍言川,道:“我劝你一会儿进去照实了说,你的无能不要让别人背锅。”

霍言川接住文件夹,突然觉得文件夹的边缘划得他手疼,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霍谨宵s级的信息素压迫得让他感到窒息。

他抬腿要走,却被霍谨宵一把钳住了手臂。

霍谨宵森冷的声音响起:“我警告你,不要对谢南青动手,否则我不会让你留在霍家。”

霍谨宵做得了这个主,霍言川知道。

霍言川走了之后,霍谨宵依旧面色不豫,他还是太慢了。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谢南青,也是他先喜欢上的谢南青,凭什么霍言川有这么好的福气,却又不珍惜。

他回想起成年那天的s级进化,那场进化来得猛烈且痛苦。

整整三个月,他被关在病房里,四肢绑住束缚带,每天都要注入大量的药剂来维持身体的平衡,等他清醒后,他暗恋的人竟然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他哥。

爱人变嫂子,霍谨宵死了的心都有了。

可霍谨宵放不下,他想再看一眼谢南青。

如果谢南青过得不好,他就名正言顺地把人抢回来,如果谢南青过得好……霍谨宵走进霍言川的家,在谢南青朝他微笑的那一刻,霍谨宵想,如果谢南青过得好,那他也不会放手。

事实上,谢南青过得很差,霍言川与他貌合神离,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时甚至十分刻薄。

霍谨宵看着落拓的谢南青,心里像被谁狠狠拧了一把。

从前风情无限的oga没有alpha的疼爱,没有信息素的滋养,整日被困在别墅里,信息素的味道寡淡得像是白水。

霍谨宵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立刻离婚,可他知道,谢南青对霍言川还没死心。

若是刮骨疗毒未免太过伤筋动骨,霍谨宵对谢南青有着用不完的耐心,他愿意抽丝剥茧,慢慢让谢南青戒掉霍言川这个没用的丈夫。

晚上,霍谨宵和霍言川相继回家,偌大的别墅里一片死寂,只有厨房点着温软的光。

谢南青切切涮涮,准备了一天的配菜,打算晚上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赔罪,希望他的丈夫不要因为自己的无知愚蠢再生气了。

谢南青后悔自己在宴会上说的那句话。

当时他也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他故意把霍言川送他的手表露出来,故意说出霍言川项目的小细节,只是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丈夫也很在意他。

这是他第一次狐假虎威的炫耀,结果就遭报应了。

谢南青本来给霍谨宵发了消息,问他今晚能不能先别回来,他想跟霍言川服个软,认个错,可霍谨宵似乎没看到消息,早早地回了家。

幸好他本来就准备了六个菜,三个人吃饭也够了。

前五道菜都被摆上了桌,厨房里,羊肚菌鸡汤冒着热气,谢南青炒着最后一道菜。

鲜笋刚下了锅,楼梯上传来一阵烦躁的脚步声。

谢南青关掉火,小跑出去:“言川,我快做好饭了,你……”

他见霍言川穿好了衣服,拿着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小声道:“你要去哪呀?还吃饭吗?”

霍言川瞥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冷声道:“你自己吃吧。”

“都这么晚了……”谢南青快要哭了,他拉着霍言川的衣服不想让他走,霍言川却皱起了眉头。

谢南青讪讪地把手松开,眼睁睁看着丈夫径直离开了家。

霍谨宵下楼时,客厅没有开灯,他看见谢南青抱着膝盖,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

霍谨宵放轻脚步,在他身边坐下:“青青,发生什么事了?”

谢南青慢慢摇头,声音是哭过后的沙哑:“饭做好了,你去吃吧。”

霍谨宵的声音里透着小心:“你呢?你是不是也没吃,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谢南青还是摇头:“言川也没吃,我也不想吃了。”

霍谨宵在夜色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霍言川的皮。

他试探性放出自己的安抚信息素,琥珀榆叶的气息让谢南青放松了许多,强忍的泪水蜿蜒而下,蹭在了霍谨宵的衣服上。

他啜泣道:“我真的很没用,连赔罪也只能赔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做了这么多菜,他的丈夫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霍谨宵怀里的oga哭到颤抖,他温热的手掌便顺着谢南青的脊背抚摸。

琥珀榆木的味道出格了许多,谢南青嗅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让他暂停哭泣,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他眨了眨眼,微微起身,本能地想和alpha分开一点,霍谨宵却用力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按去。

他们再次紧密贴合,除了谢南青的发情期,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

这次,谢南青没有推开霍谨宵。

客厅一直暗着,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里,琥珀榆叶的味道与纸莎草缱绻交缠。

谢南青不敢抬头,他知道背着丈夫靠在别人怀里,依恋着别人的信息素是不道德的,可他不想离开。

他甚至庆幸在他起身时,霍谨宵留住了他,给了他一个借口继续沉溺。

霍谨宵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后,慢慢把真相告诉了谢南青。

“霍言川只是想把错推到你身上而已,他这样,你还喜欢他吗?”霍谨宵问。

谢南青沉默了许久。

真相让他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

阳台上,谢南青点了一支烟,烟雾随着晚风飘散。

和酒一样,自从谢南青结了婚,他把这些会影响他在alpha心里形象的东西都戒了。

谢南青注视着霍谨宵的脸,惨淡地笑了笑:“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他不在的晚上。”

晚风一吹,谢南青眼神清明,没了刚才黏糊的模样,有意与霍谨宵拉开距离。

霍谨宵眼眸一暗,低头就着他的手,衔住烟蒂,深深吸了一口。

刚淡了的暧昧气氛霎时又浓了起来。

谢南青不自然地摸了摸侧颈,心跳顿时激烈。

他想起了霍谨宵刚来的那段时间。

一开始他是想借着对霍谨宵的好,来讨丈夫欢心的。

可他每次对上霍谨宵那样热烈的眼神,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是丈夫也能这样注视着自己该多好。

谢南青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顺,霍言川总会在朝夕相处中接纳自己,但事实上,他们一直疏离。

这样的婚姻里,谢南青也曾暗自透过霍谨宵温柔的眼神,隐秘地给自己一点慰藉。

他悄悄地,不让人知道,上帝不会怪他的。

可霍谨宵的行为让他愈发弄不懂了。

霍谨宵难道会喜欢自己这样的oga吗?

谢南青小心翼翼地踩着边界线反复确认,他似乎没有会错意,但始终不能踏出正轨。

霍谨宵知道,想让谢南青跨出这一步很难,他有太多的不确定,有太多的道德顾虑。

霍谨宵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犯了错,他会给谢南青铺好路,至于他要不要走过来,什么时候走过来,由谢南青自己决定。

六月是一年的中点,春浅夏深,霍谨宵的毕业典礼即将举行。

围绕毕业典礼,典礼前学生们会有一天狂欢夜,典礼后还有最令人期待的毕业晚会。

晚会上,所有学生都会穿上礼服,和自己的舞伴在舞池里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到了12点,他们还会将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赠送给自己心悦的人,留作纪念。

公司里,谢南青在茶水间泡咖啡,突然收到霍谨宵的消息,问自己晚上能不能陪他去挑毕业晚会的礼服,谢南青答应了。

霍谨宵心情灿烂,把手机屏幕亮给朋友:“今天放学不跟你们打球了,青青要接我,给我选礼服。”

段玄嘉叼着棒棒糖问:“青青是谁?这么耳熟。”

霍谨宵毫不避讳道:“我嫂子。”

段玄嘉“啊”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神带着玩味。

他和霍谨宵一样,从小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霍谨宵比他大半岁,两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在想什么。

一年前,霍家大哥结婚,霍谨宵进化成s级alpha,本来是双喜临门、普天同庆的事,可连着小半年的时间,霍谨宵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阴沉。

当时段玄嘉就隐约觉得不对,霍谨宵办事又不避着他,慢慢的,段玄嘉摸清了他的想法。

段玄嘉戏谑道:“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嫂子家做客?”

霍谨宵纠正道:“他是我嫂子,你得叫哥。”

段玄嘉把棒棒糖拿出来,意有所指道:“叫什么哥啊,你嫂子变我嫂子,一样的嘛。”

霍谨宵眼眸微动,唇角终于压不住了,一拳捶在他肩膀,肯定道:“好兄弟。”

两人做了会儿题,霍谨宵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胖了?”

段玄嘉上手拍了拍他,又摸了摸自己,莫名道:“没有啊,你这腹肌挺结实的。”

霍谨宵故作苦恼道:“还是有点胖了,长了三斤呢。”

段玄嘉认真地问:“你最近吃多了?”

霍谨宵轻“啧”一声:“青青做饭特别好吃,他知道我最近学习累,总给我加餐……”

好兄弟段玄嘉一拳捶了回去,微笑道:“滚!”

一连三天,霍言川没有饭局,也没有回家,而是和裴涵待在一起。

他和裴涵从小就认识了,青春期也不是没有想过在一起,他们手也牵了,吻也接了,却因为彼此太过熟悉迈不出那一步。

后来裴涵出国留学,两个人偶尔联系,再次见面,是在霍言川的婚礼。

如今,霍言川商场失意,裴涵主动提出来要请他吃饭,霍言川顺势答应了。

游轮的甲板上,两个人吹着风,你来我往之间是心知肚明的消遣暧昧。

霍言川心里生出一种濒临出轨的愧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谢南青。

霍言川是喜欢谢南青的,裴涵想。

那场婚礼上,霍言川挂着微笑,与裴涵对视时,霍言川笑意未歇,一手环着oga的肩膀,一手举着酒杯向他示意。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裴涵熟悉霍言川的每一个表情动作,他知道霍言川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但走进婚姻的两个人终究是一个利益共同体,霍言川和谢南青会越走越远,只是因为他不满意谢南青的家庭背景。

哪那么容易美满?裴涵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男人,自己不也是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吗?

“过几天我们出去玩吧?”裴涵提议道:“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出去放松一下?”

霍言川本能地认为他不该答应,但又按耐不住心动:“去哪?”

裴涵眉梢一挑道:“我来安排。”

霍言川没有说话,心里在慢慢琢磨。

裴涵身体前倾,加大筹码:“我会送你一个惊喜,你一定会满意。”

霍言川点头道:“好,就听你的。”

放了学,霍谨宵拎着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他们这种国际贵族学校,一学期订几十套校服,每套都是和国际奢侈品牌合作的,拉出去能直接拍杂志封面。

学校不强制要求着装,全校只有霍谨宵一个人这半年来风雨无阻地穿校服。

霍谨宵高挑的身形在人流里穿梭,早早地蹲在校门口等谢南青。

一个打扮精致到头发丝的oga来班级找霍谨宵,连他人影都没摸着。

oga逮住段玄嘉,问道:“霍谨宵呢?”

段玄嘉眼皮一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他摇了摇棒棒糖:“他有人接,早走了。”

“他还用人接?”罗亿不太相信,又戳了戳段玄嘉,好声好气地问:“你和霍谨宵这么熟,他有没有说打算把纽扣给谁呀?”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同学都把耳朵竖了起来,没人不想八卦校草的感情生活。

段玄嘉虽然没问过霍谨宵,但他可以负责任地告诉罗亿:“别想了。”

眼见着罗亿不肯善罢甘休,段玄嘉压低声音爆料:“不是咱们学校的。”

“那他的舞伴呢?”罗亿肉眼可见地失望:“他前几天拒绝了我,昨天拒绝了三班班花,霍谨宵谁都不答应,晚宴上打算一个人表演踢踏舞啊?”

段玄嘉噗呲一笑,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到了下班点,谢南青一油门开到学校一公里外,开始了漫长的堵车。

霍谨宵打来电话:“青青,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谢南青这边全是喇叭声:“怎么可能,已经快到了,再等等啊。”

正是放学时间,学校门前来来往往都是几百万的车,谢南青这辆三十万出头的轿车实在不敢往里挤,多磨蹭了十分钟才开到学校门口。

这么晒的天,霍谨宵怕谢南青找不到自己,这位大少爷硬是在太阳下站了半个小时,脸都要烤焦了。

霍谨宵实在很出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谢南青一眼就看到了他,虽然黑着个脸,但还是十分矜贵英俊。

谢南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车开到他面前,大少爷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兜,置若罔闻。

谢南青按了按喇叭,引来一众目光,可霍谨宵连个眼神都不给,换了个姿势,酷酷地站在原地。

谢南青无奈地笑了,知道是自己来晚了,霍谨宵等得少爷脾气犯了。

他解开安全带出去,霍谨宵乌云罩顶:“这位oga,请问你找谁啊?”

谢南青笑吟吟地看着他,“同学,我来接我们家小宵,你看到他了吗?”

一听他说“我们家”,霍谨宵嘴角又有点压不住了,咳了两声:“你们家小宵都要被烤成猪肉脯了!”

谢南青失笑,拉着他上车。

两人还没坐稳,霍谨宵就把脸伸到他面前:“你尝尝,烤得脆不脆?”

霍谨宵和谢南青逛了一晚上,回家时是霍谨宵开的车。

谢南青坐在副驾驶上,点开和霍言川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还是自己发的,他告诉霍言川今天晚上他不回家做饭了。

霍言川没有回他,人也没有回家。

霍谨宵等红灯时,瞥了一眼谢南青的屏幕,谢南青立刻把手机息屏了。

霍谨宵装作没看到:“青青,过几天就是毕业典礼了,每个学生的家长都去,我爸妈没时间,你能不能陪我去?”

“我?”谢南青犹疑道:“我算你的家长吗?”

“算啊,”霍谨宵故意喊了一声:“嫂子。”

谢南青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没答应也没拒绝,问道:“你找到舞伴了吗?”

霍谨宵停好车,两个人从车库上楼。

他他看起来有些失落,吞吞吐吐道:“没有oga愿意当我的舞伴。”

谢南青愣了:“为什么?”

“我不会跳舞,”霍谨宵的语气委屈巴巴的:“他们都笑话我,说我四肢不协调,唱歌也跑调。”

谢南青一个字也不信:“怎么可能,你游泳不是很好吗?四肢怎么会不协调?”

“我骗你干嘛?”霍谨宵眼珠一动道:“跳舞太难了,他们都嫌弃我总踩他们的脚,没人跟我练。”

自家孩子因为天生不协调而被孤立什么的,谢南青登时就急了:“我陪你练。”

就等这句话了。

霍谨宵背过身去放音乐,眼里的得意快要飞出来了。

一曲下来,谢南青才发现霍谨宵是真没有跳交际舞的天赋,四肢的每一块骨头都有自己的想法。

谢南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比他高了一头的alpha垮着肩、低着头,差点都要抹眼泪了。

“踩疼你了是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霍谨宵说着就蹲下身,握住oga的脚。

谢南青的脚踝带着骨感的漂亮,脚指头也又白又嫩,真不敢想这要是踩到自己胯上,得有多爽。

谢南青不知道他心里想的龌龊事,动了动被踩红的脚趾,道:“要不是你,最后一个八拍我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霍谨宵嘿嘿地笑着,他舞蹈跳得手忙脚乱,身上微微出汗,信息素的味道随着汗液渗出,谢南青轻嗅了一口,觉得有点热。

谢南青踢了踢他:“把窗户打开。”

霍谨宵恋恋不舍地松开他,谢南青把音乐调慢,一点一点地开始教他。

客厅里,依旧是那盏昏黄的落地灯。

圆舞曲的萨克斯音色摇曳低沉,放慢之后,有一种说不清的缠绵悱恻。

两人双手搭在一起,谢南青抚着霍谨宵宽厚的肩膀,霍谨宵搂着他的腰,他们的身体随着舞步分分合合,但两人的手始终握在一起。

谢南青低着头,注视着他们一致的步调,心跳快得不正常。

霍谨宵感受到两人手心里的薄汗。

oga可真漂亮,手这么小,可以被自己完全包裹住,他的眼睛也很亮,信息素的味道也特别清香,真想咬一口……

霍谨宵越看越觉得谢南青哪哪都好,忍不住再靠近一步,多嗅一嗅他的味道。

他突然往前,弄得谢南青措手不及,脚下慌乱地差点绊倒。

霍谨宵覆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力,轻而易举地支撑住他的身体重量。

“小心。”

霍谨宵声音低沉,谢南青听得酥酥麻麻的,心如擂鼓。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

霍言川突然回了家。

霍言川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琥珀榆叶的味道,他知道这是霍谨宵的信息素,alpha天生排斥彼此的信息素,s级的信息素对于他来说极具压迫感,让他十分不悦。

谢南青见霍言川皱眉,心里一紧,连忙和霍谨宵分开。

他看向丈夫的眼神有些闪躲,急忙解释道:“我、我们在练舞,过几天小宵要参加毕业晚会。”

霍言川没有理他,反而对霍谨宵道:“信息素收一收。”

霍言川扫了一眼谢南青:“你们两个离这么近,你闻不到吗?”

按理来说,oga对alpha的信息素应该很敏感才对。

谢南青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撒了个慌:“我打抑制剂了,闻不到信息素。”

霍谨宵看向谢南青,却发现谢南青瞥了一眼他,就立刻移开了视线。

客厅诡异地安静下来。

霍言川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家里的气氛才变得如此僵硬。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是他的家,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霍言川皱了皱眉,脱下外套,顺手递给谢南青,随口道:“上楼睡觉了。”

谢南青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霍谨宵,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拿着丈夫的外套,小跑两步上了楼。

霍谨宵眯起眼睛,看着谢南青乖乖跟上去的背影,咬紧了后槽牙,简直要嫉妒疯了。

这一瞬间,什么道德,什么兄弟,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要他的oga回到他身边。但他不能这么做,眼下还不到一击即中的时候。

或许是心里有鬼,谢南青生怕霍言川在他们的卧室里也闻到琥珀榆叶的味道。

尽管他用了大量的信息素清理剂,却还是忍不住仔细地嗅了嗅,好在霍言川什么都没说。

人是真不能做亏心事,否则迟早把自己吓死。

谢南青躺在床上,只占了靠边的一小条位置。

临睡前,他思忖良久,突然问道:“公司的事解决好了吗?”

霍言川呼吸一滞,他想用谢南青帮自己背锅的事终究是不光彩的事实,霍父可以骂他,但谢南青是什么意思?

他在想自己讨要说法?

霍言川没什么需要对他解释的,随便“嗯”了一声,全做回答。

谢南青登时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真可笑,在霍言川心里他到底是什么,连这点尊重都不配有吗,谢南青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他突然后悔没有真给自己打一针抑制剂,好屏蔽掉这股罗勒桦木的味道。

两人同床异梦,谢南青快要睡着时,他迷迷糊糊地听到霍言川说:“下周我要出差。”

谢南青的思绪停顿了一瞬。

他想,走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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