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砚卿的毒发来得猝不及防,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楚鸢歌和他在花园喝茶,他突然神色痛苦,她一摸他的脉搏,全乱了。
“来人,扶王爷回房。”楚鸢歌立即起身,话音刚落,贺名诚和影一便飞奔而来,将他抬进了洗尘殿。
凤砚卿躺在床上,双眸暴突,下颌骨的肌肉阵阵抽动,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手指紧扣着床沿,突起的骨节由白变红,恨不得渗血,整个人抖得宛若秋风里的落叶,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他的忍耐能力有多强,楚鸢歌再清楚不过,可这日暮里发作,竟让他咬紧牙关也无法压下痛苦的呻吟,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蚀骨之痛。
楚鸢歌眉头紧锁,唇瓣抿成一条线,捏起银针,速度极快地封住他几处重要穴道。
这并非是阻止毒性蔓延,因为毒药已经在他体内肆虐开了,她此举,只为减轻他的痛苦。
然而,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此时此刻,楚鸢歌多么希望有一剂强效止痛药,阻断神经传导,让他能轻松点挨过这一阵。
门外忽然刮来一阵风,下一秒,池忘归捧着一碗药进来,神色焦急地说:“快,给他喝下去。”
楚鸢歌尚未扭头问是什么,凤砚卿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力道,差点把她手骨都捏碎。
她吃痛,却没挣开,而是询问地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瞳孔又泛着隐隐的红色,一如解碧蚕渊时的赤瞳。
楚鸢歌心脏一紧,本能地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凤砚卿艰难地从齿缝间蹦出两个字:“不、喝……”
楚鸢歌知道他说的是池忘归手里的那碗药,大抵真的是吃了太多奇怪药物,他十分抗拒。
“师父,你……”
楚鸢歌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不等她劝池忘归先放下,老人便嘴巴一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放声大哭那种。
他并不是干嚎,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惊得楚鸢歌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徒儿……呜呜……你千万不能……嗝,不能有事啊,啊……师父孤苦伶仃一个人,你死了师父怎么……呜……怎么活啊……”
原来真的是边哭边喊。
楚鸢歌额上的青筋一跳,扬声道:“名诚,带师父出去休息。”
她有点同情她家夫君了,毒发时吃什么不说,师父在床边这样一直哭,是个好人都得气出病来。
贺名诚何尝不想带池忘归出去,但他打不过人家啊,再加影一影二影三都不是对手。
这老人可不跟他们讲道理,不让他守着徒弟,毫不客气就动手。
楚鸢歌脑仁被他哭得隐隐作痛,她将凤砚卿的手放回被子里,捏了根银针,佯装要接过他的药去喂,趁着他抹眼泪的时候飞快出手,一针给扎晕了。
“星月,拿点蒙汗药给名诚,让师父睡个一天一夜。”楚鸢歌吩咐道,吩咐完继续照看凤砚卿。
他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疼过一回,看见他师父被架出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不等他将呼吸喘匀,下一波痛楚毫无防备地袭击,他又被拽回了地狱里。
楚鸢歌端起池忘归熬的药闻了闻,分辨了一下里头的药材,发现都是止痛类,她便给自家夫君喂。
谁知凤砚卿牙关紧闭,死活不肯张口。
楚鸢歌转头问了一句:“你们知道师父是用什么熬的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