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瘦,最高的那个也不过刚比桌子高些。阿福的目光一溜扫过去,四个孩子,身上的衣裳都不合身——山庄里没有这么大小的人穿这样的衣服,衣服在他们身上都不是穿着,是挂着,空荡荡的打晃。
瑞云说:“快拜见夫人啊。”
几个孩子扑通扑通都跪下了,大的那个领着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来说:“夫人,要偷东西的是我,他们都小,是跟着我的,要罚就罚我一个好了!”
这孩子额头生的宽,似乎相面的那些人说,这样的额头命好,会有出息。
阿福问他:“你最大?”
“对。”
其他几个孩子瑟缩着想开口,被他一眼都瞪了回去。
阿福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啊?”
瑞云看了看阿福,情知道她是个脾气最好的人。让这些孩子洗澡换衣服。要罚人可不会给这样的优待。
这夫妻两个做起事来,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我,我知道……”那个孩子也不是不害怕,可是硬撑着:“以前街上捉到了偷东西的……就送官了,要做苦役……”
阿福笑笑:“那是偷的一般人家。我们这儿是王府的庄子嘛,规矩更大。”
那孩子的脸更白了。
“按王府的规矩,偷东西,要砍手啊……”
瑞云在一旁翻白眼。
那个大孩子在发抖。
“不过,四个人的错,不能让你一个担着啊。”阿福问:“他们也偷偷溜进来了,不该吃的东西也吃了,也该受罚,你说是不是?”她问瑞云。
瑞云可不能当着别人给自己主子拆台,心口不一的说了声:“是。”
“不不,就是我一个人偷的,要砍就砍我的手!”
“不行——”跪在后头的那个瘦瘦的孩子突然尖叫了一声,膝行朝前,跪在那个大孩子身边:“是我出主意要来这里偷吃的!砍我的手吧!”
瑞云说有个女孩子,可阿福刚才就没看出哪个女孩儿。现在她一出声,才认出来了。这个女孩儿个子瘦小的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但是说话的口气不象是那么小的孩子了。
阿福望了望内室,儿子应该没被吵醒。
“柱子哥要是只有他自己,肯定能吃饱肚子。可是带着我们,吃的就要分四份,我们,我们……柱子哥的手比我的手有用,要砍就砍我的手吧!”
另外两个孩子也哭了起来,四个孩子挨成一团,哭的那么凄惨,阿福觉得心里发酸,微微摇了摇头:“嗯,先别哭。”
那个大孩子似乎听出事情有转机,马上止了声。其他人还抽抽噎噎的止不住,被他一人在头上敲了一下,顿时老实了。
看不出,这孩子还真挺有老大的架式。
“你们都是一家的?”
“不是。”
那个女孩子说:“我们是一个庄的……一个庄里的人都让蛮人杀了,就剩下我们。房子也让蛮人烧了……”
阿福点点头:“嗯,贼是要砍手,不过那是大贼。你们只是小贼,还不到那个地步。”
她这么一说,顿时四个人都屏息凝神的听她说话了。
“可罚还是要罚的。”阿福吩咐瑞云:“带他们三个去见韦素吧,他不是整天说没人跑腿事情做不来么?这个小姑娘,带去见杨夫人吧。”
瑞云喜出望外,给阿福行了个膝礼:“是,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