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作为崔相公最大的走狗,下场自然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唐怒死了!
这个人的人品,其实不咋的。
作为崔昂忠实的走狗,这一辈子其实是作了不少孽的。
特别是在迫害河北边军将领的时候,他出了不少的力。
但这个人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又还具备着一个军队最基本的气节,也有着一个将领最应该有的担当。
直到最后,他也不曾放弃他的军队。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可要比崔昂的品德高尚多了。
天黑之后,唐怒亲自带领着他最精锐的部队,向着那杆白狼旗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进攻不是目的,
引起混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才是他想要的。
作为将领,他做到了他该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掩护其它的宋军趁着夜色逃命。
不管能逃出去多少,至少这家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唐怒的尸体被抬到了萧定的面前。
身披数十箭,像是一个刺猬的唐怒,死后看起来的神色却极是安祥。
也曾经是数万大军名动四方的人物,在死后,也就只在萧定的面前过了一路,然后就被抬了出去,与其它战死的人一起,被丢进了挖好的坑中,填上了土,随随便便立了一个碑,便算完事了。
“总管,这一次我们应当顺势拿下陕西。”熊熊火光燃烧的劈啪声中,张元道:“以前我们不占陕西,是想着为宋国官家留下一丝颜面,大家以横山为界,各自安好,但现在宋国居然联合辽军前来攻击我们,光是一个横山,是不足以让我们感到安全的。我们必须拿下陕西,将陕西作为我们威胁宋国的前进基地,如此,我们才更有战略腾挪的余地。”
萧定点了点头,必须要这样了。
像这样的联合围剿再来一次的话,他肯定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看起来西军这一次获得了全面的胜处,但张元盘点了一番之后告诉萧定的结果,却让萧定心惊。
一场大胜仗,同时击败了辽军和宋军各自多达十万的军队,
但他萧定,却快要破产了。
再来一次,他铁定破产。
“传令全军,尽量抓活的俘虏。”萧定道:“我们需要人手补充。”
“是的!”张元道:“这些俘虏可以安置到甘肃军司等几个西边的部队去,也可以去西域那边屯边,这样,我们就可以调集更多的那边的部队回来以补充我们的损失。”
“总管,这一次我们只要在陕西路上,将张诚彻底击败,便能迫使汴梁与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张元道:“即便您不想称帝,但迫使他们封您为王,总是可以的。您一直不想要辽人的封的王,但汴梁封的王,总可以接受吧!”
萧定呵呵一笑。
“总管,您需要更进一步了,因为您的下属们,也已经很我没有晋升了,这一次打了如此大的胜仗,没一个人都是尽心竭力,您需要酬谢他们,名位,无疑是最好的东西。”张元笑道:“我想,二郎也应该会赞成这样的一件事情的。我们与宋人谈判,接受他们的封赏,也是让宋国官家有个台家下的法子。”
“就这样吧!”萧定道。
权力,名位,财富,跟随自己的这些人中有很多,追求的就是这个,没有谁能光凭着个人魅力一直将所有人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二弟便曾经说过,唯有利益,才是将所有人拧在一起的麻绳。
利同而聚,利尽而散。
想要维持一个团体的长久,那便要想法设法的让大家的利益始终在同一个方向之上。
十数天之后,萧定出现在了神堂堡,他再一次见到了崔昂。
同时,还有另一个也算是老熟人了。
曲珍。
在横山的丛林之中,这位逃跑的大军副帅的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折在党项部族手中之后,自己也最终落进了陷坑,被竹签子扎得鲜血淋淋,关键是那签子上有毒,抬到神堂堡的时候,要不是救治及时,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
这两位一前一后都抛弃了自家大军的正副统帅,同时又在俘虏营之中见了面。
十万宋军,真正被杀死的并不是太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汇报上来的俘虏数量越来越多。
超过六万余人,在兵败粮尽之后成为了西军的俘虏。
也许,在某些隐蔽之处,还藏着漏网之鱼。
“二位,请吧!”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日子里,崔昂、曲珍被释放了。
“请回到汴梁之后,告诉官家,我家大总管,并不想成为大宋的敌人。”张元笑吟吟的看着面前两个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家伙。
虽然知道他们一回头,必然又是一副面孔。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先看风向再说
一场突如而来的大雨,让崔昂、曲珍这一对难兄难弟不得不停了下来,虽然行礼之中也准备了斗笠和蓑衣,但在如此大雨之下,还是有些不够看。两人只能蜷缩在一株冠盖如云的大树之下,等待着大雨的过去。
不远处的小溪,从最开始的绢绢细流,水流渐渐的变大了,从清澈山泉开始变得昏浊,接着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巨大的山洪席卷而下,便是筛子大的石头,也被山洪卷起来向下冲去,然后撞在更大的石头之上,溅起更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