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吴铭进了余家的饭馆,白天吃那儿,晚上睡那儿,就像是自己家一般。饭馆名叫“招客酒楼”,有三层,一楼接待普通客人,最里边的仓库分割出了员工的卧室,二楼接待贵宾,三楼是主人住的。酒楼位于余宛然上大学的附近,右边就是蔚蓝青色的小湖,湖边是个雅致的公园。酒楼的生意多是大学生抬上来的,当然也有其它地方的人,多是被亲朋好友,三姑四婆推荐来的。余宛然上大二了,学的是中文,她的父亲叫余中,个子不高,长了一双黄鼠狼般滴溜贼圆的眼睛,经常可以看到他滑稽又可爱的笑容。
吴铭在余家做了一个多月,他从不偷懒耍滑,敢于把汗水奉献给赤诚的大地,这被善于观察的余中发现了。有一天,当吴铭装好了饭盒准备外送的时候,余父突然喝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翻,随即微笑道:“小吴,这天那么热,歇歇再去吧”,余父看着外面的行人,不停地转动着手掌上的两颗铁珠子。
吴铭笑了笑,道:“;老板,没事儿,不热啊!”余父挥挥手笑着示意吴铭去吧。吴铭知道这是老板在考验他,踏实一些说不定好运就会来的。他心里这样想着,正自高兴间,一没留神,正巧撞上了夹着书回来的余宛然。书掉落一地,吴铭赶紧弯腰去捡,嘴里连称不是。余宛然觉得这样反倒不好意思了,于是赶紧自己也动手去捡。她弯腰低头的一瞬间,如碧丝柔瀑般清香的头发正好顺势垂躺在了吴铭抬起的脸上,头发在停留了短暂的时间后迅速拉开。余宛然站在那里,眉山与秋水在经过了一阵交接后,泛起无数秋波细纹。吴铭像个傻子一样,愣了半响才把书递在了她手上,然而说话的动力机制却被模糊的思绪抑制住了。在那个模糊的世界里,余宛然就是那一江柔柔的水,而他就是生长在岸汀的一丛丛芦苇和水草,每一阵的风过,都会打乱他的头,折断他的腰杆。每一帧湖面的涟漪都可以让他永远沉睡。但他无法沉睡,旁边的余中将他唤回了现实,对啊,现实。现实就是他得冒着烈阳,把一个个盒饭送到自信中或谦或傲的大学生们的手中,然后从他们手上接过十块,五块、甚至一把的零钱,日复一日。
那天的路上,他隐约的惆怅了,半壁大脑放映着余宛然的笑眼和发香,另一半却重复着一句话:“我就是做这些?然后做一辈子么?”
当然,余宛然丝毫没有察觉吴铭那跌宕万千的心思,她依旧开心的上课,回家,偶尔也和朋友聚会,看电影。然而,每次她走出招客酒楼时,她的背影总是会消失在一双眼睛的尽头,并且长久的。
八月是一年之中最令人烦躁的时节,温度到了闷热的境地,火焰般的金光颜色配合着昆虫单调乏味的呻吟,让人觉得置身蒸笼之中,想死又死不掉的痛苦。就在这个时候,余父的慢性胃炎,如期而至的再一次带给他无尽的痛苦,让这个精干的中年人饱受煎熬。他常常在毫无征兆的晚饭桌上疼得翻上滚下。然而,就在余父为他的胃痛困扰之时,却得知一位故人将来拜访。那时余父的胃病正好发作,吃了药才稍适减轻,他坐在圆木板凳上连连喘气。余宛然站在身后为他捶背,吴铭递了一杯热水给他,他刚抿了一小口,邮局送信员的摩托在一片“轰轰轰”的杂音声中停了下来,送信员扯起嗓门大声吼道:“谁是‘招客酒楼’的余中,有信到!”
余中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我就是余中,哪儿寄来的?”
送信员道了声:“不知道,好像是彭州,你自己看”,说完又匆匆地驾走了他的洋宝马。
余父接过信封,先看到“彭州寄”几个大字,再看上面的名字,徐云飘。余父的手不禁抖了一抖,继续念到:“徐云飘,徐云飘……”,桌上的水杯不经意间被打倒了,摔成一地残碎玻璃,余宛然弯下腰准备收拾残片,余父赶紧拉住她,一起上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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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女孩宛然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