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旦惊呆了。
掌柜笑着道:“以后你常来常往看多了就习惯了,这里贵人总是多一些。”
张旦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就算是村中的汉子,每天都要去林子里练拳脚,更别说他亲眼看到的一些骑兵,战马疾驰过来,那种重压,让人喘不过气。
可……这就是朝廷要去打仗的将军,还香车美眷招摇过市,半点没将战事放在眼里,连样子都不肯做的,可想而知是什么模样。
张旦摇摇头,他有点庆幸,洮州还有赵大人,还有状元老爷,还有赵里正,否则他看到这一幕要吓死,回去之后就会想方设法带着家里人逃命。
之前张旦还觉得很紧迫,生怕回去的时候战事已经打起来了,现在看看这不慌不忙的朝廷主将,他这两条腿,一定能跑过他们的战马。
“掌柜的,”张旦看向酒肆掌柜,“您是想要与我们买更多酪浆吗?”
掌柜眼睛一亮忙道:“是要与小哥商议这个。”
张旦笑道:“可能等?”
掌柜忙问:“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张旦道,“打完仗。”
掌柜知晓张旦指的是西北的战事,但他不禁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仗何时能打完。
“很快的,”张旦很有信心,“我家女郎说过
,会很快安稳。”
掌柜一怔,他不会在意这个汉子的言语,战事上的事,他们这些人又能懂得些什么,还不是要看朝廷的安排,但……他也不由地被这汉子影响到,因为汉子太过笃定,好像无论是谁都无法动摇他的想法。
掌柜点点头:“希望如此。”
“所以您也不用担忧,想买就与我们订下,晚了可能就会卖光啦。”
签了文书,掌柜心里一直不停地想着,洮州凤霞村,这个地方的人有意思,这次他可别看走了眼。
……
洮州,凤霞村。
自从张旦走了之后,凤霞村的酒坊就不再卖酒了,因为没有多余的人手,对外只是说寨子的人走了,没有马奶和牛乳了,要想再喝着,那得等到寨子的人回来。
不过应付别人可以,有些人却难缠的很,比如谷藏堡的那些将领,就在酒坊关门那一日,这群人硬是从酒坊里找到了三十多坛酒,全都带走了。
那些酒不是用牛乳和马奶做的,用的是粮食,但酿出来的酒却比街上的酒坊浓了许多,这是赵景云亲自尝试过的。
宋太爷在酪浆上跌过跟头,这次断不能再尝试,于是选中了常来村中蹭饭的赵大人。
先生的那种心思赵洛泱能理解。
摔过跟头的人,希望更多人,在他摔的地方倒下,这样谁也不用笑话谁。
然后……
自称海量的赵大人,败在了一碗酒上。赵大人喝多了喜欢抱着人哭,宋状元的长衫都被赵大人扯下来一角。
其实赵洛泱没有下狠手,她没在酒里兑酒精,这个要留给王曾那些人用。
赵学景道:“他们说过些日子还要来取,让我们多酿一些。”
赵洛泱点点头,这本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也是好不容易才让王曾的人咬了钩。
“那就给他们做,”赵洛泱道,“到时候帮他们送去军营。”
他们只知道凤霞村的酒好喝,却不知道凤霞村的酒,能烧起一场大火。
第397章 不能忍
王曾已经带着兵马离开了谷藏堡,关隘起了战事,周围的驻兵都要前去看情形。作为洮州通判的宋光彦自然也同行。
宋状元比王曾要着急,因为此处关隘隶属于洮州,如果关隘破了,西蕃的兵马长驱直入,洮州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我没想到,他们会赶在这时候。”死里逃生的碌曲守将孙珌垂头丧气地坐在城墙的台阶上,身上满是败军之将的丧气。
他手下两千多人,死、残八百多,剩下的也都吓破了胆,有点动静就会缩脖子,至于碌曲囤积起来的粮食全都被抢了个精光。
这些还不算最严重的,严重的是军械大量损害,吐蕃人将箭矢、拒马砍的砍烧的烧,下次再攻城,他们要拿什么御敌?
宋光彦看着城下两军曾厮杀的地方,不禁皱起眉头:“你们没修工事吗?”
孙珌道:“修了,怎么没修?你们没瞧见吗?”说着他向前指了指,那里就是陷马坑。
宋光彦又问:“陷马坑里留下吐蕃几匹战马?”
孙珌面色登时变得难看:“宋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我轻怠失责,还是说我与吐蕃暗地里勾结?”
通常这样的话说出来,都要立即否认,大家都是同僚,互相不被管束,说出这话没有任何用处。
但宋状元不一样。
这一点王曾早就知晓,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旁观不言语,他就等着宋状元大放什么来着?大放厥词。
宋光彦没有让王曾失望,他竟然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