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眉心微皱,将因果略一复述。
十殿阎王面面相觑,“这…此类术法太过狠戾,乃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之法。从未听说过血祭之人还有生还之可能,即便是地府至宝加上阵法,大约连魂魄都拼凑不齐,希望实在是不大……”
余下的话,没有再说,云韶却很清楚,他温和笑笑,却很坚持,“若是还有他法,自然不敢冒昧前来叨扰。”
他们自然没有再阻止的理由,有人愿意驱使心灯对他们而言,有益无害,最后只得嘱咐云韶一声,“忘川森寒,鬼物环饲,至多三日三夜,若是找不到,你便即刻抽身罢,切忌再行拖延!”
云韶点点头。
过轮回道,百鬼横行,云韶一身修为护持下不惧阴气,在黑暗中提着心灯禹禹而行,成为最为耀目的一束光。诸多魂灵环饲身周,既渴望着心灯的光明与温暖,又畏惧着云韶身上带的剑气,只得亦步亦趋,稍远地坠在云韶身后,贪婪地看着云韶手中的法宝。
血祭之术,千刀万剐,术成之时,昭元一定是很痛的。彼时云韶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那何止是在剜昭元的肉。
云韶又走过枉死城,城门萧条,游荡过的魂灵皆是表情麻木,冷漠地走过,毫无生气。
三生石上,刻着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字,云韶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对恋人携手在三生石畔约定,来世不负,深情相拥,又在三生石上并排写下了彼此的名字。
“哎,又是一对傻子。轮回就轮回了,奈何桥一过,谁还记得谁啊。”牛头在云韶身后感叹,然后扳起了脸,不顾两人的哭闹,将攥紧的双手强行分开。将男方驱赶着去畜生道,女方却赶去人间道。
原来是男子前世是屠户,杀戮过多,今世便要沦为牛马为人宰割了。所谓因果,不外如是。
云韶默然,突然伸手制止了鬼差。驱使心灯将男子收拢在内,涤荡尽了他的罪孽。“去吧。”
那二人懵懵懂懂,只向云韶行了个大礼,又携手去了。
面对鬼差诧异的目光,云韶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世人皆苦,何人能渡?他是个俗人,没有佛教宗义那般悲悯为人,不欲普度众生,能保全的,不过是目光所见,心中所重罢了。
他在奈何桥上看着滚滚忘川,提着心灯这一站,便是三天两夜,一动不动。
“神思明惠如灯,照亮昏聩,故名心灯。”
当年云韶曾同昭元说起过心灯的来历,没想到,今日竟是用在了这个地方。
“这位大人,真是积了大功德啊!”鬼差在旁边啧啧称奇,云韶恍若不闻。
充沛的灵力加持之下,心灯明亮得恍如人间的朗朗白日,为万千迷惘的魂灵在重重夤夜中指明了方向。这三天中,云韶见到了无数死魂如梦初醒,从忘川中爬了上来,恢复了些许神智,在鬼差的引领下过了奈何桥,前往轮回去了。云韶也因此见到了许多故人,他以为那些人早已入了轮回,此生没有机会再见,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重逢。
当他看到眼前人的时候,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一声“父亲”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颤抖了半天还是没有吐出。
这个被心灯的光芒吸引来的人表情有些迷茫,站在云韶对面,依旧是谦谦君子的样子,面容年轻而英俊,甚至比云韶看起来还小了好多岁,想来已是第二世了,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了。
云韶心里明白,却还是难以释怀。提着心灯的手狠狠的抖了抖,灯光在一瞬间有些暗淡。他伸出手去,似乎想要碰一碰他的父亲,手指只是穿过了一片虚空,带来死气特有的森凉。
那人转过身来,怔怔地打量云韶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咦,你和我长得真像。”
云韶僵在原地,悲伤、愧疚将他整个人都浸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