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倒想起来害怕了。”
昭元炸起的毛一瞬间都顺了下去,认命般地垂下了眼皮。提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云韶。云韶在昭元出府的时候便知晓了,只是一直不动声色地跟在昭元身后,隐了身形,此刻见昭元险些摔实了才出现。
这个小东西倒是胆子大的很,若不让他知道害怕,这样的情况怕还是有很多回。
“是不习惯山中清苦,想下山,不修道了?”云韶晃了晃手,手中的昭元也像小猫一般,被拎着晃了晃。
“不是。”昭元瓮声瓮气道。
“那是吃不惯,想开荤?”云韶挑眉。
“恩……”昭元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只待师父的戒尺打下来。
没想到云韶倒是沉吟了一会,意料中的惩罚没有落下,反倒是带着他,几个呼吸间带着他离开了原处。昭元睁开眼看,二人竟是立足于山下的街市,街上不受小雨影响,仍是人来人往地喧闹着,酒楼茶肆还挂着高高的灯笼,一派热闹景象。
“师父……”昭元有些迟疑。
云韶不语,牵着昭元的手步入了其中一家正开得热闹的酒楼,两人落了座,云韶竟还点了不少菜色,荤素兼有,满满的摆了一桌,面上一丝愠色都无。
“师父这是?”昭元彻底地不解。
不光昭元发呆,连上菜的小二也频频看向云韶。想必是没见过这样清贵的道士,也没见过这样一齐开荤的师徒。
“为师知道你曾经娇生惯养,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一时让你苦修定然是为难了你。”云韶道,“天舫门规极严,叛逃的弟子要在祖师像前跪抄门规,你这小小的身板,哪里扛得住……”
“这次所幸无人察觉,便这样揭过了罢。不过仅此一次,这次再回山你定要严律己身,静持门规,不可再作出逾越之事了。”
那夜之后,果然昭元便安分许多,沉下心来跟着云韶修行,不再提下山之事,进境一日千里。只是这个外表倔强,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徒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也会因为曾经家中的那场惊变而惊惶不安。那刀光血影和帝王的无情冷酷便尽数浓缩进了梦魇中,让他夜不能寐。昭元似乎害怕极了,却又无助极了,他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便再不缠着他的师兄昭其,也不愿同外人表露心情。他是那样的骄傲,又带着些不为人知的自卑。
可云韶都知道。那默不作声的关心便成了每个难眠之夜的安息咒。昭元不知道,云韶也从未提起。
直到很久之后,那缠绵梦中的一幕幕骨肉分离、血腥屠戮尽数被天舫飘荡的青云遮盖,变成了一个个五光十色的梦境。昭元才明白,那纷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