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何故太息?”岳昔钧问道。
谢文琼道:“只是觉得各人各有造化,我在宫中锦衣玉食,决计想不出还有皇王子女要拚命的。”
岳昔钧道:“想是怀玉眼光好,寻了个享福人家投胎。”
谢文琼转了转手,手中剪刀往另一处叶子移去。谢文琼道:“莫取笑了。”
岳昔钧听出谢文琼是觉得自己无用,便转了口风,道:“怀玉心善,能苦他人之苦,方才觉得自厌自责。”
谢文琼道:“便是如此,又有甚用呢?”
岳昔钧道:“自然有用。怀玉在我身侧,我便觉心神舒畅,一舒畅么,这心病便好了大半。治人一病,救人一命,这岂不是大用?”
谢文琼失笑道:“也便是你会这般牵强附会了。”
谢文琼将话头引回去,道:“适才说,这朔荇王室之人,你都是远远照见一面,不曾有更熟悉之人么?”
岳昔钧摇头道:“我哪里能有机会。”
谢文琼没能问出英都的信息,又不好直接开言相询,心下也暗暗疑惑:不知她究竟怎样和这位殿下结识,又怎生这般念念不忘。难道这位殿下生得很好看么?或是很英武么?
谢文琼道:“那倒可惜了,我有一妹现在朔荇,也不知过得如何。你倘若有熟悉的王室,恐怕我还能听你描述一二。”
岳昔钧道:“怀玉所说可是广惠殿下么?”
“不错,”谢文琼道,“你也知晓她去岁和朔荇天汗和了亲。”
岳昔钧道:“是,广惠殿下北去时,在我所在的营地下过榻。”
谢文琼问道:“那你瞧见她了么?”
岳昔钧道:“仪仗排场大,不曾瞧见。”
岳昔钧说这句话时心中迟疑了一瞬,却终究不曾说出实话。实际上,她不但见过了谢文瑛,还同她讲了话。只是这件事蹊跷得很——
一年前,斌州樟树营。
身为轻车都尉的岳昔钧同长官奉命迎接广惠公主车驾。
广惠公主仪仗浩浩荡荡,一眼望不见头。广惠公主谢文瑛的车舆前,长官近前见了礼。但谢文瑛不曾露面,全仗随行宫娥传话。
岳昔钧也冲着车驾行了礼,车驾开进营中,岳昔钧就骑马护持在侧。
她离得较近,却不曾听见车驾中传出半点生息,一路无话。
当夜,岳昔钧当值带队巡营。营中几是漆黑一片,唯有几位长官营帐和公主营帐还点着灯。星月不明,四下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