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岳昔钧不答反问:“谢小姐,我有三问,不知可否解惑?”
谢文琼道:“请讲。”
岳昔钧问道:“女娲氏造人, 何以分男女?”
谢文琼一愣,仿若又回到被先生考较功课之时。她思索道:“或乃为分阴阳, 制衡之道也。”
岳昔钧顺着她言语说道:“如此说来,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谢文琼辩驳道:“苍天不仁,哪管刍狗。阴阳之说也非神谕,纵然是天道, 盘古开天辟地,共工怒触不周山, 哪个不是逆天而为?神祇尚且如此,谢文琼刍狗蝼蚁一般的人物,如何不可凭心而为?”
岳昔钧淡淡地道:“谢小姐是铁心如此了。”
谢文琼道:“早便如此,非一日之功。叫我行世人大道,我还不依呢。”
岳昔钧不置可否,问出了第二问:“请教小姐,百善何者为先?”
谢文琼道:“百善孝为先。”
岳昔钧道:“既然是孝为先,小姐不在高堂膝下尽孝,千里迢迢何苦来。”
谢文琼道:“尽孝有千种万种法,未必时时刻刻堂前尽孝。何况父母之爱子,必然希冀其欢愉度日。我爹娘亦未必要我膝下承欢。”
岳昔钧点点头,问出了第三问:“因夫家杀己父,南阳公主恨夫杀子,出家为尼。倘若谢小姐为南阳公主,当如何?”
谢文琼震在当场,面色煞白。
半晌,谢文琼颤声道:“我爹娘同你家有宿仇么?”
无人应答,谢文琼哀哀向屋中众人看去,却仍未有人开口。
终于,还是岳昔钧道:“小姐不必多想,请答罢。”
“我、我……”谢文琼心下慌乱,语无伦次,“倘若不是家国深仇大恨,必有回转的余地……”
岳昔钧温声逼迫道:“南阳公主正是家国大恨。”
谢文琼攥紧袖口,道:“若我为南阳公主……”
她讷讷不敢言,心知一言答错,便是岳昔钧逐客之时。看岳昔钧这三问,一问情,二问孝,三问情孝难两全,正是千古难题,谢文琼又要猜测岳昔钧要甚么答案,更是纠纠结结。
谢文琼蹙眉良久,只听岳昔钧轻声道:“既然谢小姐一时答不出,那便日后再答罢。”
谢文琼闻言双目圆睁——若她不曾会错意,岳昔钧这是允她暂留之意!
谢文琼暗暗松了口气,道:“多谢。”
岳昔钧厨房中顽笑打趣之态在谢文琼那问之后便全然不见,此时仍旧是一派疏离客气,道:“谢小姐请用膳,只顾说话,倒耽搁了口腹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