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道:“二位仙长想必还不知道,朝廷大军前两日大败给了北离兵马,据说主帅大将军在战场上被敌军偷袭,身受重伤,我们这里就在北离边上,只怕不用几日,那些人就要乘胜过来烧杀抢掠,为今之计只有回城去避祸,方有一线生机,小人原本住在乡下庄子里,晌午收到消息立刻收拾了家当,想敢在今日城门关闭前回去城中。”
乐无晏道:“真败了啊?”
王德叹气:“可不是,大将军固守这边境地界多年,多次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北离人的铁骑,今次却败了还身受重伤,便是勉强捡回条命,回去朝廷只怕还得被问罪。”
乐无晏再次给徐有冥传音:“你算一算他说的这位大将军的命数。”
徐有冥:“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碰上便是缘分,算算。”乐无晏催促他。
徐有冥无奈掐了几下指诀,片刻后却微拧起眉,道:“算不出。”
乐无晏一愣:“算不出?”
徐有冥再次试了试,肯定道:“算不出。”
怎么会?
以徐有冥的修为,要算一个普通凡人命数再简单不过,怎会算不出?
乐无晏:“为何会算不出?”
“不知,”徐有冥道,“算不出便算了。”
乐无晏却不这么想,若是算不出,他倒是更想见识见识这位大将军了,也不知究竟有何奇特之处。
王德却不知他二人在沉默无言的交流什么,心头惴惴不安,不时看一眼窗外。
乐无晏瞧见他这样,问了句:“一会儿便到了,那么大一座城池,你说的北离人想要攻破城防也不容易,进城不就无事了,你为何这般担忧?”
“两位仙长有所不知,”对方欲言又止,“算了,但愿是我多想了,一会儿到了便知……”
乐无晏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也懒得问了,靠到了徐有冥肩膀上闭目假寐。
到城门外时已近日暮,城墙之下堵了许多人,都是与王德一样,收到消息想进城避难之人,城门却在半个时辰前提前闭了,城头之上就有守卫巡逻,但任凭城下之人如何叫骂哭喊,城门始终紧闭,将人拒之门外。
王德白了脸,也破口大骂道:“老匹夫果然这么做,他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他骂的是这座城池的府官,一个不顾手下百姓死活、贪生怕死之徒,一听闻朝廷军败了,立刻关闭了城门,连提前知会一声都没有,将城外百姓全部当做了弃子。
乐无晏抱臂看了一阵,听着周围人的悲愤骂声和哀哭声,十分无言,问徐有冥:“我们怎么办?”
徐有冥:“去别处吧。”
乐无晏:“这些人,要管吗?”
“没法管,”徐有冥摇头道,“还没到真正危急的时刻,城门不开,他们便会自行退回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风餐露宿,若真要管,也得等那北离兵马真的来了再说。”
王德见他们转身就要走,赶忙跟上去问:“二位仙长可有去处?若是不着急离开,可以去小人庄子上暂时落脚,小人那庄子地方虽小,倒也整洁……”
“好啊。”乐无晏一口答应下来。
王德却没想到他应得这般干脆,顿时喜出望外,当即邀请他们重新上车。
徐有冥传音过来:“不是说要去京城?”
“改主意了,”乐无晏道,“先看看这位大将军究竟是何方神圣再说。”
至于这王德,摆明想与他们寻求庇护,徐有冥先前既答应上他的车,应是看出这人不是藏了坏心思的,去他庄子上待几日倒也无妨。
徐有冥并不十分赞同,不想过多沾染此间事情。
但乐无晏坚持,他也没反对。
之后又原路返回,半道上却下起了大雨,外边家丁来问要不要找个地方先避一避,说仙人祠就在前边不远处,可以去那里等雨停。
眼见着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王德也犹豫不决,便问起乐无晏二人。
乐无晏好奇道:“仙人祠?你们这仙人祠里供奉的是谁?”
王德解释:“也是一位会仙术的仙长,当年他路过此处,恰逢这里发生鼠疫,起初死了许多人,全靠那位仙长出手,以仙术灭了鼠疫,我等这些人才有活命的机会,那会儿小人只有几岁大,只远远见过那位仙长一面,那是真正的天人之姿,与二位仙长一样。”
“后头那仙长离开后,我们这些乡民为感念他的恩情,便在这里给了他建起了一座仙人祠,这么多年香火从未断过。”
乐无晏道:“那便去吧。”
这人说的人大约便如徐有冥所言,是这凡俗界的一名散修,修为最多不过炼气筑基,偶然路过此处顺手救了人,这么一想,乐无晏没怎么往心里去。
仙人祠就在山间,远望过去修建得还颇为气派。
乐无晏见状顺嘴问了句:“那些山匪不会打这里的主意吗?”
“他们怎么敢?”王德不屑道,“仙长是会显灵的,从前也不是没有宵小之徒想进去偷东西,都被显灵的仙长打了出来。”
乐无晏一扬眉,显灵?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几人走进祠堂中,倒没碰上什么仙人显灵之事,只见正前方的祭坛上立着一尊一人高的仙人神像,堂中灯火昏暗,看不清楚那仙人具体样貌,却隐约有几分熟悉之感。
王德进门便已十分虔诚地拜了下去,再与乐无晏他们道:“这便是当年救过我们的仙长。”
乐无晏取出照明灵器,那王德一见惊愕睁大眼,脱口而出:“好明亮的夜明珠!”
此等东西,怕是连那些送进京中的贡品都远比不上!
乐无晏懒得解释,径直上前,徐有冥叫住他:“青雀,小心。”
“放心,”乐无晏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就看一下。”
照明灵器的光芒渐映亮了那仙人神像的面庞,乐无晏抬眼看去,忽然愣住了。
……这不是那脑子有病的疯子谢时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