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什麽时候可以回去?」元宵节一过,纷纷杂杂热闹了大半个月的颜府也重归平静。一大早颜柏昶便亲自来到颜孟曦住的毓园,堵住了他正要出门的路。
很少将心情展露在脸上的一家之主只是看了看他,「怎麽?才刚解禁就耐不住了?」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喜欢留在这边。」披着一件华贵的貂裘大氅,颜柏昶的气se在孙大夫与五弟的jg心调理之下已是大有改善,只吃不动几个月下来整个人更是丰盈了不少。
「既然最冷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又何妨多住些时日,」颜孟曦脚下不停的往外走去,「一路上车马行走也更安全。」
「这根本不是问题,我又不会让他们赶路。」颜柏昶跟在後面,仍未放弃说服大哥,「这次我已经待得够久了,不论对谁也算交代得过去了吧?」
「回自己家住天经地义,要你交代什麽?」颜孟曦回头瞥了他一下,「我倒反而认为如果你身子已经受得住金陵冬日的寒冷,索x就搬回来,要随时照拂到你也更方便,你看到了我每天有多忙了,别让我总是挂心得那麽远。」
「大哥,我已经习惯住广州了,你也不必总是为我c心,反正有任何事五弟都不会坐视不理。」
「你到底在急什麽?」颜孟曦说着便停了下来,「可是那边有什麽急事要处理?只管说出来我替你解决。」
颜柏昶急忙下意识闪避了对方传来的探究眼神,「没什麽。」
「那就不必再说了,你最少要留到清明节後,」颜孟曦直接下了结论,「多少年没亲自为娘扫墓了,去敬份孝心不为过吧?我忙,先走了。」
「四少爷,」被迫留在原地的颜柏昶身後随即响起随伺的声音,「这里风大,小的先送您回去吧。」
转头瞪了他一眼,颜柏昶才愤愤然的大步往回离开了。
毓园中的暖阁里,才五个月大的颜衽——颜孟曦与叶知秋的长子正在丫头和r娘的陪伴下趴在睡榻上玩,机灵好动的模样任谁见了都疼ai不已。而他的娘亲则是把贴身婢nv香秀叫到了内室。
「四少爷一大早就来了?」
「回大少夫人,b昨日还早呢。」
「你们大少爷猜得没错,」叶知秋抿嘴笑了一下,「他多拒绝几次四少爷肯定会着急。」
「那您现在的意思是?」大少爷已经说了,接下来怎麽安排全听大少夫人的。
「我可不想再天天想理由搪塞四少爷了。」叶知秋从ch0u屉里拿出一个jg美的红木盒子来,「你帮我拿过去,就说我托他务必亲自把东西送到顾小姐手中,记住,是顾小姐不是四少夫人。」
「是,」香秀憋住笑回道:「您真是用心良苦。」
叶知秋也跟着她笑起来,「少贫嘴,四少爷出发前一路上的各项行装准备这两天你也一起盯着点,我怕他房里的人不够细心。」
「是,香秀一定全办好。」
颜孟曦早料到他这个嘴y的四弟不会泄露半点心思,要不是叶知秋心软他还想再多拖几天,拖到他主动认输为止。
不过广州那边最新传回的消息,顾家接下来怕是会有一连串的大麻烦,颜慕淇不方便现身帮忙的情况下顾盈心是绝无可能自己处理妥当的,这才是他肯松口放行的真正原因。
在其他大部分地方还在春寒料峭的时候,广州府已经有了早春的温暖,「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五枝十枝花。」偶尔降下的小雨浇不熄踏青游人的兴致,百花竟放的美景x1引着他们流连忘返。
漫山遍野盛开的鲜花让顾盈心想起在大理的日子,若是认真b较下来,滇境的景se又更胜一筹。
「等到了夏天我再带你去看更多的花。」下轿後一路跟秋凤嘻嘻哈哈聊着天回家的顾盈心好心情的说:「上次你没跟去真是可惜。」
「小姐要自己带我去大理呀?」秋凤听得又向往又有点担心道:「不知道老爷夫人会不会答应。」
「他们有什麽好反对的,我又不是没去过。」顾盈心不以为然的说:「我不在家他们才高兴呢。」
上次二哥那个什麽烂提议爹娘竟然真的让自己好好考虑,这家里人人都在嫌她碍眼,那她走了不正合大家心意。
「小姐别这麽说,老爷夫人都很喜欢你在他们身边的。」秋凤搀扶主子跨过主院的门槛,「奇怪,怎麽走了这麽久一个人也没看到?」照理说从进大门起就该遇到不少下人才对啊。
「阿全!」
又走了一小段路之後秋凤眼尖的叫住一个正快步走在他们前面的下人,「你急匆匆的要去哪?」主仆两人走近之後才发现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还有两个空碗。
「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叫阿全的家丁一看到她们便赶忙传话道:「夫人交代您一回来马上去主屋。」
「为什麽?现在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吧?」
「您去了就知道了,其他小的不好说。」阿全讲完又低着头快步走了。
「ga0什麽啊?」不会又要跟她提什麽再嫁的事吧?
秋凤则b较细心,看出了阿全神se中的不对劲,於是拉着不想听话的主子劝道:「小姐,您还是去看看吧。」
也亏得秋凤算是府里少数劝得动这位大小姐的人,否则还不知得等到什麽时候顾盈心才会看到自己爹爹已经病得这样严重了。
她双脚刚踏进房门就闻到一gu浓浓的药味,「怎麽了?」
屋子里不仅有她的娘亲和姨娘,还有顾承豪顾承荣,甚至连两位嫂嫂都在。
「你终於回来了。」顾夫人一看到nv儿便顶着一双明显哭过的红肿眼睛迎上前道:「一个多时辰前你爹突然就昏倒了,我们赶紧请了大夫来诊治,说是急火攻心所致,到现在除了能y灌些汤药之外怎麽都叫不醒他。」说着,顾夫人又是一阵哽咽。
「急火攻心?谁惹爹不高兴了吗?」经过了好几次旁观颜柏昶看病,顾盈心对这些用词已经不陌生了。
「你还真是变聪明了不少,」顾承荣在一边接话道:「问问你的好大哥做了什麽好事,能把爹气成这个样子。」
「相公。」顺娘轻轻拉了一下丈夫的袖口,忙对他摇头。
而奇怪的是,理应对这种话出声斥责的顾夫人就像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更反常的是连顾承豪都没有回嘴。
「大哥做错什麽事了吗?」会严重到全家人聚在这里像是什麽大祸临头了一样。
「太复杂的话说了你未必懂,娘现在就是想问问你,过去你还在颜府的时候为四公子诊病的大夫是谁?」这才是顾夫人急着找nv儿的重点,能得颜家青睐的大夫医术一定十分了得。
「是五弟啊。」顾盈心自然脱口道:「可他现在不在广州。」
「你怎麽知道他不在?」顾夫人一听急了,「除了五公子没有别人了吗?」算算年纪他应该没那麽厉害才对,说不定主治颜柏昶的另有其人。
顾盈心摇了摇头,「除了五弟之外我没看过其他人了。他们现在都还在金陵。」
「那可如何是好?」顾夫人又焦急起来,「广州最有名的两位大夫都来看过了,你爹就是不见好啊。」
「娘,您先坐着休息一下吧,」大媳妇秀清一脸愧疚又担心的走来扶住婆婆,「大夫说了等心火消解也需要时间,您若是也病倒了家里就没有谁可以主持大局了呀。」
「让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夫君来主持大局呀!」顾夫人瞪着不远处的大儿子说了重话。
「娘……」
眼看屋子里一时半刻是不会吵出什麽结论来了,顾盈心便悄悄拉了秋凤走到门外回廊,「你快去给我找个说得清怎麽回事的人来。」就算解决不了,她也得先弄明白来龙去脉。
很快,平日里专门跟在总管身边打下手的小厮便将下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大小姐。
今日午膳後不久,本该在外打理生意的顾承荣气急败坏的跑回家来,嘴里还不断大声嚷嚷着大哥要害si全家这样的话,很快闻讯赶来的老爷夫人便仔细询问起此话缘由来。
「你说大少爷g结知县私扣朝贡自行售卖?」在顾盈心有限的认知里,她只记得知县是个很小的官,而朝贡是要上缴朝廷的东西,「他们怎麽敢做这种事?」
「小的不知,只因老爷和二少爷在堂屋吵得大声,因此我们几个才都听到了。」
「然後老爷就昏倒了吗?」
「老爷让二少爷不少声张,二少爷不依,坚持要将大少爷赶出家门,夫人在一旁劝说也没用,谁想老爷说着说着突然就倒下去了。」
「小姐,这件事太严重了,您还是别知道得太多的好。」秋凤示意小厮先退下,「夫人现在一心想等老爷醒来做定夺,其他人便是等待即可。」
「你帮我把姨娘请出来。」顾盈心并没打算具t做什麽,前两天颜慕淇就告诉过她可能家里会有些异动,但任何事都无需她cha手。
她心里一百个相信三哥交代的每一句话,再加上自己本来也没什麽能力帮忙,别说cha手了,让她说句建议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但她很在意姨娘的想法,在这个家里,她从小最亲的便是姨娘,虽然如今已变了很多,但对这位长辈尚有菡待厘清的疑问留在心中。
姨娘竟然让她去闽中找三哥?
顾家这位三少爷其实不是顾夫人所生,也因此去年在李氏的建议下由顾老爷点头做了决定——将家里在那边刚经营几年的全部生意交给他,但也断掉他在广州可能会继承到的一切。身为一个不可为外人道的私生子,顾承峰也只能全盘接受这样的安排,至少他还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可以打拼,b起白手起家要好太多了。
顾盈心对这一切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前不久才刚刚知道,再慢慢回想起为什麽从小只有大哥二哥跟在母亲身边,而三哥都跟在爹爹身边。
「小姐,有您的信。」
顾盈心正托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发呆,秋凤从房外进来将一个信封交给她。
「是谁送来的?」
顾盈心边问边拆开,只看到上面写着:「三哥有事要离开几天。」
「我刚才在外室桌子上看到的,还压着一块鹅卵石。」秋凤说着也把石头递给了主子。
「嘻嘻,」一看到石头顾盈心就更没什麽怀疑了,笑着说:「三哥上次跟我说他会变戏法,看来真没骗我。」不过这样一来她的救兵也没了。
「本来我还想明天去找他问问现在该怎麽办呢!」怎麽会这麽凑巧?
「小姐,二夫人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秋凤知道主子在烦恼什麽,「老爷虽说已经醒了,可人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大少爷的事老爷夫人还要托很多人打点,二少爷对您又总是不客气,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开心不是吗?」
「大哥的事是大哥的事,反正有爹娘挡着,」顾盈心歪着头叹了口气,「二哥想怎样随便他好了,我才不怕他。」这是她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大少爷的事情压不下来,府里可是会一起遭殃的。」
「怎麽个一起遭殃法?」顾盈心哪懂这些。
「我也说不好,」秋凤挠了挠头,「只是以前在我们老家,就有一户乡邻因为触犯了律法全家人被打入大牢的事情,要不二少爷为什麽会说大少爷要害si全家呢?」
「可爹娘有银子呀,赔给他们不就行了吗?」她记得从小姨娘就告诉她,犯了错不要紧,家里有钱可以弥补,只有穷人才怕犯错,才需要守规矩。
「那秋凤就不懂了,可是小姐,您不想也去闽中那边玩玩吗?」反正主子ai四处逛,藉此机会多去一个新地方又有什麽不好呢?
「我才不想去呢,」顾盈心马上否决了这个提议,「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玩。」那个自己家的三哥她也并不熟悉。
「是不喜欢跟颜府以外的别人一起玩才对吧?」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顾盈心作势打了一下秋凤的头,「快点帮我想想其他办法,反正我不走。」
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很快就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原来与知州大人交情甚笃与知府大人也时有往来的顾氏夫妇这次却碰了一鼻子灰。不是老朋友不肯帮忙,事实上在天高皇帝远的这些地方g结地方官员营私舞弊的情况屡现不鲜,可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偏偏遇到巡按御史坐镇广州府的时候被查出此事,其他官员别说是朋友关系,就是亲人也未必敢声援半句,无不纷纷调转方向以求自保。
「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府中下人已撤去大半的顾府内,又有谁能想到会有如此风雨飘摇的一天?
「相公,这次全家人是不是都在劫难逃了?」顺娘一直都知道顾承荣在暗中想办法对大哥使绊子,可这次的危机又何止是让他一个人倒霉就可以了事的?
「别慌,还没到那个地步。」顾承荣把妻子揽入怀中,「目前不过是旁人看起来觉得凶险罢了。」
「此话怎讲?」
「你以为我是真到了东窗事发才知道老大在做那些事的吗?我盯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被你看在眼里的?」眼睁睁看着大哥冒险犯错?
「对,而且…」顾承荣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把嘴巴凑到顺娘耳边道:「我老早就承诺了知府大人会为他揪出府中的害群之马,朝廷那边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广州朝贡数字不对劲,这次就是设下了陷阱让猎物主动现身而已,否则巡按大人出现的时间哪会这麽巧?」
「可这里面牵涉到大哥啊。」这一席话听得顺娘双眼圆睁,既然知道消息更应该提前通知大哥避开才对呀。
「正因为我大义灭亲,朝廷才会更信任我的举发。」顾承荣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这样一来,顾家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
「会不会太残忍了呢?大嫂一直对我挺不错的。」按律法,大哥不知道要进大牢待多少年,出来以後又什麽都没有了的话,他们一家人怎麽受得了?
「别把你的好心肠用在他身上,」顾承荣轻哼一声道:「你可知道他曾派人在我酒中下毒?」
顺娘倒ch0u一口气,「何时的事?」怎麽可能?!
「就在老三被发配到闽中之後,他马上就按捺不住了。」也就是从那时起,顾承荣的心也变得越来越狠。
「爹娘到时候一定会受不住的。」就算不管老大家,公婆那边也不得不担心。
「我就说你太天真了,我爹娘没你以为的那麽软弱,」顾承荣握着顺娘的手细细摩挲,「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没有不心狠的,顾家能有今天你以为是靠慈悲为怀就可以达到的吗?没了老大他们还有我,要想最後的十几年好好过日子,也只得依靠我。」
「那小妹呢?」如果丈夫很快便要成为这个家真正的主事者,那他断然不会再任由别人拒绝他的指示。
「让她嫁去h家,这是早就说好的事。」
顺娘一点也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好,对她而言也是不错的归宿。」
总b留在这样一个家里要好多了。
但有句话叫「螳螂捕蝉h雀在後」,就在顾承荣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他却忽略了一个人。
颜柏昶赶到顾府的时候里面已经十分混乱了,下人全都不见踪影,几个主子模样的nv人瘫坐在地上大哭,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男人,更糟的是整个庄园似乎遭受了非常粗暴的抢劫和破坏而一片狼藉。
「盈心!」他疾步穿梭在破败不堪的顾府里大声喊着,「盈心你在哪里?」
颜柏昶心中的焦急与不安全都呈现在了自己抿紧嘴唇的脸上,脚下也越走越快,「盈心!」
终於在一条枯枝丛生的小径上,他看到了她。
一张已经吓得看不出表情又惨白的脸,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在两相对望时由一开始的茫然慢慢变成吃惊。
几乎是用尽了毕生全部的力气,顾盈心朝颜柏昶飞奔而来,在一跑到他面前的同时也用双手紧紧抓住了他,「夫君,帮帮我,请你帮帮我!」
「放心,我会帮你,」颜柏昶一把将她还在颤抖的身躯抱住,心疼的温柔安抚道:「别怕,都交给我,你不会有事的。」
「咚」的一声,颜柏昶猛地睁开了双眼。
「小的该si小的该si,」只点了一盏小油灯的昏暗房间里,负责守夜的随伺慌张的向床上被自己吵醒的主子不断的道歉。
「是你啊。」颜柏昶看着下人手里还拿着刚才不小心敲到桌面的杯子,「什麽时辰了?」
「回四少爷,刚过了四更。」
「嗯,你下去吧,其他东西明天再收拾。」这是他们在路上投宿客栈的最後一晚了,经过了大半个月的赶路,最迟明晚就会回到广州府。
为什麽会做这种噩梦呢?这些天收到的飞书都清楚的告诉了他顾家目前的状况,虽麻烦却也并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他又怎会梦到那样可怕的场景?
这个梦是因他太过担心盈心所致,还是真的预示着什麽?他总觉得顾家真正的危机不是出在自己人身上,顾承豪也好顾承荣也好都不像是那种有本事把事情闹得天大的人,反倒是心机重重的李氏让他觉得不可不防。
还有那个莫名出现在盈心身边又莫名消失的什麽翩翩公子,钓了这麽久的大鱼怎麽可能甘心空手而归呢?他前脚一走後脚顾家的雷就爆了出来,此人的嫌疑也尚未撇清。
如此水深火热的境地包围在那麽单纯的盈心四周,也难怪自己会焦虑至此了。好在他很快就能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很快很快。
背不好就整天都不能吃饭喝水,我和二姊好怕她,怕到几乎要恨起来。」
「但是人人见到你们都会夸你们啊,像我有什麽好,处处都不能去,还被别人在背後骂笨蛋。」
「我知道,我知道娘这样做是为我们好,但那个过程实在太难熬了。」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麽?」跟她们正在讨论的事情不相关呀。
「我不敢反抗娘,她做的任何安排我都只能认命去做,而且她也绝对会想到很好的理由,既然她承诺了可以用我救大哥,那麽我想她肯定能做得到。」
「那个什麽知县是怎样的人?」做他的小妾会是好事吗?
「他都四十好几了,我还管他是怎样的人。」顾佩佩心如si灰的苦笑了一下,「他们很快就可以去上告知府大人是我做了全部的事,甚至还能想办法保住知县。」没有人能b她更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多狠的人,又多麽的足智多谋巧舌如簧。
「那你快逃啊,趁她们不在…」
「三小姐,老爷夫人请您过去。」顾盈心话还没说完,身後就来了婢nv传话。
顾佩佩立即给了她一个「来了」的眼神,然後凄楚的开口道:「大姊,你要多保重,这个家里最卑微的二姊和我都走了,那麽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了。」
就算贵为公主,当男人有难时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她们,更何况平常人家的nv儿呢?
顾盈心身边终於安静下来,之後再也没出现另外的人来打扰她,但她也早已失去了出门的兴致。打发了秋凤去帮她拿九连环,独自一人的她就坐在原地静静看着空中越升越高的太yan,直到光线刺目才迫使她闭上了双眼,眼角也痛得挤出泪来。
大门紧闭的顾家到底做出了怎样的计划尚还无人知晓,倒是广州知府覃耀宗的家里来了一位让他十分意外的人物。
「颜四公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覃大人这麽说倒是折煞我了,冒昧前来请恕颜某叨扰。」
天x勤俭的覃耀宗府上并不豪华宽敞,小小的待客厅里除了他与颜柏昶之外也只剩各自身後站着的两个仆人而已。
「四公子太客气了,每年新春之际贵府捐出的善款不知帮了多少穷困乡亲,而回回想请您过府亲自接受本府替他们对您的感激之情都被婉拒,今天可不正是给了大家这个机会嘛。」
然而风度翩翩一身贵气的颜柏昶闻言後只是坐在覃耀宗对面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多年的熟人了就不必如此见外更不用拐弯抹角,颜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於覃大人。」
「哦?」覃耀宗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高深莫测的问道:「没想到已解除了亲家关系的四公子还会愿意为顾家之事奔走。」
而态度始终从容淡然的颜柏昶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覃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来说项的。」
「不是吗?」这个节骨眼上,向来不怎麽与外人往来的颜四公子还能为何而来呢?
肯定的摇了摇头,颜柏昶又道:「我从不为任何人说情,这是家训,覃大人只管信我便是。」
「那本府可真是好奇了。」手眼通天的颜家人还能求什麽呢?
「我来报案。」他好整以暇的说。
「报案?」覃耀宗神se一愣。
「对,报案。」
「请问四公子报什麽案呢?」
只见颜柏昶伸出手从随伺那里接过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状纸再放到覃耀宗眼前的桌上,「我来状告顾府李氏一年多前在我家因过失害si一名婢nv。」
「这…」覃耀宗望着面前的状纸犹疑道:「四公子是否弄错了,这种事情应该先报知州胡大人才对吧?」
「大明律白纸黑字写了,狱讼事务县、州、府皆可受理,覃大人这里怎麽就不能递状了呢?」
「四公子误会本府意思了,」覃耀宗忙解释道:「本府是说既然已是一年多前发生的案子,如今四公子应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前来,那麽直接从胡大人那边开审程序上会更加简明快速。」要告到府衙来的,通常都是疑难复杂之罪,流程也会更加繁琐。
「原是如此不错,但李氏亲生nv儿顾倩倩如今与胡大人关系匪浅,为了避嫌我也不能去找他。」
「胡大人与裘员外是异父兄弟这件事少有外人知晓,没想到到底是逃不过四公子的法眼。」覃耀宗佩服的笑了笑,「既如此本府自当接下这桩告诉,只是四公子为何不在明日府衙升堂时直接前来呢?」
「只因颜某近来身子不大畅快,公堂上规矩又多,怕经不起久站故而漏夜前来,之後一切相关事宜也会委托管家代为处理。」颜柏昶几句话说得轻松适意,但话中深意已经毫不保留的传递了出来。
他走这一遭的最大目的便是亲自向覃耀宗施压,该说的话该避的人全摊开讲完了,迫於颜家的威名与朝廷每年要从他家征得的诸多支持,这位为官清廉行事却不够果断的广州知府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jg神办好这件事。
顾家之所以会突然深陷种种危机难以自拔,幕後的始作俑者除了李氏不作第五、六回盈心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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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完结後的几句话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也是我第一次写出十二万字以上的中篇,谢谢各位愿意看到这里的看倌们。
从一开始我想的就是,如果让两个表面上看起来很走运实际上人生却各有悲惨的倒霉鬼遇到一起会发生什麽事情?如果一个人生来就找不到活着的意义那他/她该如何在漫长的几十年里混混度日呢?
一旦这个想法形成,就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慾望,於是各种情节也围绕着两位主角的个x和特点得以顺利展开,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相互救赎共同找到活下去的乐趣。
当这个任务完成的时候,也就是故事完结的时候了。
ps:我是个在看文或写文的时候非常喜欢脑补bg的人,每当想到可ai的盈心在那三年里一个人坐在星空下想念柏昶的画面,脑中就会浮现出一首叫《虫儿飞》的老歌,又因为盈心是广州人,所以用这首歌的广东话版本更加适合,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听听看,想象一下这个场景真的非常萌。
附上歌词:
夜静静众星伴随,快看看满天星泪。日一对,夜一对,萤火一对对。
夜静静众生伴随,雨细细有风相聚。来一对,回亦一对,落花一对对。
问萤火,照耀谁?不怕累怕孤独睡。扑翼飞去,在长空里,有什麽不对,雪地冰天也一对。
最後说一下颜柏昶的病情设定。按现代的说法,他应该是先天的心律不整+气喘+过敏t质。因此他不能劳累不能大悲大喜有各种饮食禁忌,环境温度变化的时候身t就会反应出来,所以常常看起来很凶险,但随着年纪长大t质慢慢有坚实的抵抗力之後病症会减轻,但这些毛病都不能根治也有可能遗传,在古代那样的医疗环境下,确实需要很有钱才照顾得到就是了。
所以不用担心,颜柏昶他一定不会英年早逝,一定会跟顾盈心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