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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我的难题(1 / 2)

安锦闻言,将我推开些许,似乎仍在打量我的脸。我低下头,实在不明白这一团漆黑里他究竟在看什么。这次把话说到这份上,若他还不能原谅,我大概只好纵身一跳,跳进我俩之间隔着的天堑深壑里躲着不出来了。

他打量了许久,我的心也悬在半空许久。

“你要与我和好?”他发了话,声音有些玩味。“为什么?”

“我们毕竟已经做了夫妻,就算你娶我是为了报复,但事实已经如此。”我好声好气地劝说。“不如好好相处,举案齐眉……”

“就因为这个?”他不耐地打断了我的话。“要是现在娶你的是别人,你也会跟他好好相处,举案齐眉?”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也许会吧。”

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重。“好。既然要好好相处,那我今天便留在这儿。”

我对此并无意见,只是忆及新婚那夜房事的疼痛,下意识地发了个抖。他与我贴得很近,想必是感觉到了,嗤笑一声。“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难得气氛平静和美,我审时度势以为机不可失,赶紧抛开关于疼痛的遐想,咬咬牙拉住他的手臂。“别走。”

“我没想走。”他的语气蓦然放柔,扶着我腰身的手臂又用了力,把我往床榻的方向带。我的心跳扑通扑通,有些喘不过气。

洞房花烛夜,对我而言并不算多美好的回忆。想必对安锦也是如此。

安锦成为吏部侍郎后不久,便亲自来了我家提亲。我爹娘大哥小妹均十分欢喜,没有人明白我为何忧心忡忡。安家的聘礼堆满了前屋,娘和小妹在上好的锦缎和雕工精细的珠宝首饰之间惊喜地欢笑挑选,我却把爹拉到一边,跟他说我想拒婚。

爹爹很惊讶。他原以为我与安锦从小在一处,早就情投意合,却没想到我并不愿答应这桩婚事。我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说自己对安锦并无男女之情,故不愿嫁与他为妻。爹爹虽有遗憾,还是顺着我的意,对安锦回绝了这门亲事。爹将聘礼送回安家的时候,娘和妹妹扒拉着红木箱泪流满面,恨不得也跟着一道被送过去。那情形,看得我也颇有些内疚。

不是我不想嫁,实在是我二人素有积怨,他求亲的动机实在不纯。

拒了婚,安锦那边看似毫无反应。然而我家却陆续遇上些奇奇怪怪的小灾小祸。先是爹爹在一年一度的官员评核中险些因为不合格被降职,最后勉强保住了位置,只被减了月俸。随后是娘亲,难得赢了一回钱,喜孜孜往回赶的时候让人给打了劫,回家嚎得惊天动地。

接着是大哥,明明说好的准媳妇儿,人家忽然不肯嫁了,还把他奚落了一通。最后是我那热爱华衣美饰,整天梦想着遇上翩翩俗世佳公子的小妹,偷偷去参加贵族少女聚会的时候让人给狠狠捉弄,打击得整个人也瘦了,每日只会唱两句:“纵然心比天高,奈何身为下贱……”一面唱,还一面拿着幽怨的小眼神儿瞅我。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想尽办法养家糊口给他们好衣好食,哪儿来的贫贱之说?

这些怪事接连而至,由不得我不怀疑,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拦在了安锦的枣红骏马前,大喊了一声:“嫁就嫁,谁怕谁?!”

这一壮举被爱好八卦的燕丰人民广为传颂,将我推崇为杞国有史以来追夫第一人。我索性破罐破摔,将胆大心细脸皮厚的方针贯彻到底,亲自上门把那些聘礼又给搬了回来。

娘和妹妹看我的眼神仿若在看济世神。爹长叹一口气,背着手踱进了书屋,翻出一本《女诫》瞧了瞧,丢火盆里烧了。大哥不忍地握了我的手,动情地说:“妹子,哥懂的。”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懂。稀里糊涂三拜九叩后坐在婚床上的时候,我还未想通原本我是去质问他来着,怎么就把自个儿给卖了?

当安锦掀开盖头,那春风得意的红衣少年郎晃进我眼里的时候,我一下子想了个明白。容色惑人啊,容色惑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我?

虽然想明白了,却不代表我能接受。虽然我之前是伤了他的心,令他对我怨恨至今,但用这些个手段令我家闹得鸡犬不宁,实在是小人行径。于是与紧绷着唇角的安锦喝完合卺酒,夜深人静之际,我横眉冷对,用自以为很不屑的神情表达了自己不愿跟他圆房的意思。

谁知他压根儿就没看我的神情,转身一鼓作气将一壶合卺酒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之后,趁着酒意,红着脸便来解我的衣裳。天地良心,我原本真不想从了他,奈何天地拜了聘礼也收了,连合卺酒也喝过了,此时做烈女很有拿乔的嫌疑,于是只得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便被他放倒在床榻上剥成一只泥鳅,全身上下只留了一根发簪。

好吧,是我没原则,是我内心还存在一些遐想和期待,想看看他如今的身子是不是还跟八岁那年一样,白嫩得像刚出炉的细面馍馍。

然而细面馍馍,也有摇身一变成磨人利器的时候,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晚。等剧痛传来,已经悔之晚矣。我尖叫着推他,眼泪也疼了出来,他却不肯退却半分,挂着满头大汗继续前行,还没忘了喘着气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其实我也很痛,忍忍就好了。”

这句话我就没信过。既然双方都很痛,为何还要将这等折磨进行到底?很显然是他为了掩饰自己乐无边而我痛翻天这一事实而刻意编造的谎言。最可恶的是,一切结束后,他苦大仇深地盯着床榻上的落红,表情沉痛,仿佛那落红是从他身上出来的一般。

所幸新婚之夜后他再也未曾要求行房,不久后索性搬到了他自己的书房里长住。我乐得不必再受那种折磨,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今天,他喝醉酒,破天荒地回了卧房,揽了我的腰,将我扶上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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