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侯闻言略顿了顿,重又望向林烟:“你与林晚关系如何?”
林烟道:“我们年岁相约,一同长大,是以还请大人告知晚妹妹现今如何,为何要画其画像,用途为何?如若不然,请恕林烟不允。”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
若是有心之人拿着女子之画像做甚见不得光的事情,则女子名声瞬毁,严重者唯有一死。
是以林烟问话有理有据,既显出她聪慧沉着,也显出她厚道善良。
至于对方为何要查林晚,林烟猜测不透,是以她含糊了自己跟林晚之间的关系。
年岁相约,一起长大,可姐妹情深,也可淡如水。
均看林晚到底招惹了何事。
进可攻,退亦可守。
林烟挺直了腰,做出大义凛然的姿态。
可惜她遇到了永靖侯。
永靖侯乃是当今天子之伴读,自幼便随着天子进宫读书,那时天子尚是皇孙,前朝后宫皆斗得你死我活,皇孙之间的争斗自也是激烈,皇孙金贵,他们这些伴读却不金贵,彼此间斗法,无论是拿谁做筏子,最终倒霉的都是伴读。
永靖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心机之深沉可想而知。
林烟这点算计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也并不揭穿,只道:“林晚已死,画像不会用作她途。”
“什么?”这下林烟是真变色了:“林晚死了?怎么会?”
她可是跟了梁少爷啊。
梁少爷家中虽有正妻,但来永州府时身边却并无丫鬟妾室,林晚到得梁少爷身边,便是他身边唯一一人,且梁少爷打算在永州府多呆一段时日,只要林晚不傻,便该知晓此乃天赐良机,她只要趁着这段时间拿下梁少爷,再怀上孩子,一妾室之名便妥妥的了。
如何,会死?
林烟惶然。
她知晓与人做妾,非甚好日子,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惨烈。
她也不免生出了几分退缩。
可,抬眼看到上面的男子,她又无法退缩。
她美目含泪,盈盈欲滴,如清晨含露的玉兰:“请大人告诉林烟,晚妹妹为何而死?”
永靖侯淡声道:“此非你所能过问的。你只需回答,画是不画?”
林烟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下,又悲伤又凄凉。
可惜永靖侯不吃这一套,他毫无所动,只等着林烟的答案。
林烟也不敢再拖延,睁开眼睛,泪眼婆娑,却又倔强;“此画像,可能帮助晚妹妹?”
“算是吧。”帮她辨认亲生父母,这应该算是吧?永靖侯想。
“好,我画。”林烟果决的说,盈盈一礼:“大人只需给林烟半柱香的时间里便可。”
永靖侯挥手,自有人领着林烟到旁边书房画画。
这才让人将那粗使婆子叫上来问话,问出来的话跟陈北转述的差不多。
粗使婆子十多年前还不是婆子,尚是粗使丫鬟,但因是粗使,素日也近不得主子的身,且林晚骄纵傲慢,那日若非她睡着了,是断然不许粗使婆子近身的,是以知晓的便也不多了。
永靖侯便将其余从小伺候林晚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叫来审问,永靖侯威严十足,且敏锐异常,这些婆子稍微露出不对,便引起注意,一番逼问无人能敌,很快便将多年前,林夫人命婆子在林晚耳边潜移默化,改其身世的事情给坦白了。
事已至此,林晚身世已昭然若揭。
这边审问完,林烟也画好了画像,亲自过来呈上。
永靖侯端坐于上,打开画像,望着上面的少女,已是无言。
“侯爷。”陈北心里痒痒的,也想看看画像,看看是否真的宁王府的郡主。
永靖侯已将画像重又卷起,望向林烟:“日后不得再画此像。”
林烟不知何意,却也只能答应:“是,大人。”
永靖侯起身;“走吧。”
“大人。”林烟眼见永靖侯要走,忙将人叫住。
永靖侯回头低睨:“何事?”
“大人。”林烟跪下:“民女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永靖侯有些意外:“说。”
林烟抬头,含泪:“民女本非孤女,乃是林家见民女姿色不俗,便向民女父母讨买,但民女父母仅得民女一女,如何肯卖?林家为将民女夺走,勾结贼人闯入家门,生生将我父母杀害,而后又以救命恩人自居,将民女带走,收为养女。民女当年年幼无助,不得不将仇恨掩藏心底,本以为今生皆无法再为父母伸冤,未料竟遇得大人,此乃天意,是以民女恳求大人,为民女伸冤。”
林烟语毕,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