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涨得通红,右手食指横在半空中为一句始终出不来的训斥做着注解,“你、你、你!!!”
资质平平的小太子自视甚高,不愿意认现实,必须有个人出来当黑脸,这个黑脸,舍萧煜而谁?
“殿下,当今圣上的子嗣当中,您是根基最浅的。和后边几位皇子相比,您只有一个说不上优势的优势——您是长子,比他们早出来一两年。其余的,您比得过谁呢?他们都有母族撑腰,您有么?”
“放肆!!”
“臣今日不放肆,来日您怕是连哭都找不着地儿了!您的周围围着一圈的虎狼,他们都在等着您出错或是诱着您出错,都在使着吃奶的劲儿要把您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殷鉴不远,臣自身就是个最好的镜鉴,当年圣上颁旨要臣袭肃王世子位,臣不想要,不想争,一心想着息事宁人,步步退让,结果呢,换来太平没有?!”
太子十来岁了,在宫内见惯了人世炎凉,没那么单纯,萧煜说这些话,他能听懂,听懂了就更惨。听懂了偏又无可作为,那还要更惨。
“你当我想退么?!”
“您若是再这么不知轻重的在自己兄弟当中撒野,那就是在退,没旁的好说!”
“……”太子能揎拳头撸袖子对付自家兄弟,也能对着其他兄弟的师父们文雅地骂脏话,但这两套对萧煜行不通,他比他能打,比他能骂,比他更不要脸,说话比他更一针见血。太子于是默然了。
“臣奉皇命辅佐,凡事该上心的绝不粗忽,还有,圣上为您预备了不少能臣干吏,只要您好好的不出幺蛾子,熬个十来二十年,迟早有天您能话事,有什么不平的,不妨那时再说!”
萧将军这话太不中听,一段话一把刀子,把小太子的心扎出十个八个窟窿,半大孩子心内恨恨道:“真有那么一天,头一个整治你!敢这么和我说话!”。萧将军从他那张脸就能看尽他心里的嘀咕,本来撂完了话要走了,这会子回过头来补了一刀,“您最好多练练,那张脸藏不住心事,这可不行!”
半大孩子气得不轻,粉嫩拳头直奔萧煜后背心而来,萧煜略微一闪身,再一捏,捏住那条粉嫩胳膊,笑问:“怎么,教会您一拳半掌,全都用来招待师父了?”。半大孩子咬牙切齿狠使劲,狠命要把胳膊从他手中拔出来,拔不出,张嘴就咬了上去。
萧将军积年的丘八,沙场多年,什么贱招没见过,会怕区区乳孩子的一嘴牙?
只见他另只胳膊迎上去,钳子一般钳住那张咬人的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猛如鹰隼,小太子立时傻眼,下巴颏在人家手里,擎等着挨挖苦吧!
萧将军倒是没挖苦他,手腕轻轻朝前一送,把他“送”到一边,蹙眉看着他:“拳脚力气都留着吧,朝堂上的争竞多数时候不靠拳头,靠脑子。您若不听劝,臣也不多说,只能想别的法子了。”。说完便走,一刻也不想呆着哄孩子,他怕自个儿别不住,难听的话成串往外倒。
他倒是走得洒脱,小太子被他压了气势,甩了软巴掌,心里又凄惶又惴惴,不知这个挂名的师父到底要想什么别的法子来治他。
到底还是孩子,看不穿那个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萧煜,究竟是要雪中送炭,还是要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