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封晋云不同,她与朱家是血海深仇,亲族和情同姐妹的下属数百人的性命都折损在太师手中,如果放毓仪回京,即使太师与毓仪在夺储之争中败下阵来,也不会落在封晋云的手中,那么她的报仇之日将遥遥无期,试问谁,也不愿就此放鸟入林,纵鱼归渊。
封晋云的表情虽不至于狰狞,但阴沉却是一这也不掩饰,整个人散发地压抑气势让霍三娘挑座位时还特地挑了个离她最远的,“我的想法?”
她的声音比冰还冷,比针还利,像是刺进众人的神经里,让人不寒而栗,“我的想法,就是要朱家血债血偿,我封家在她手里只留了我一条命下来,我自然也会给朱家留下一个人来。”
不用说,乔羽也知道她能放过的只是玉竹而已,心中也庆幸玉竹不在场,不然还不知会怎么尴尬。
霍三娘给乔羽使了个眼色,此刻对毓仪出手绝非上策,如果一旦毓仪在浚波出事,将给帝京现在的局面带来不可预料的改变。
乔羽自然明白三娘的意思,但却很难严词拒绝封晋云,跟争权夺势比起来,她向来是以朋友义气为先的,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踟蹰了一会,乔羽还是开口了,“封大姐,我明白你的心意,虽说有些事现在并不合适,但我向来难违朋友的心意。你想怎么做,我尽力而为。”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乔羽身上。
冠卿只是看看她,表示一下支持而已,不管她有什么任性的决定,他也从不反驳;白咏和顾盛安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能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尽力至此;三娘是熟知她的性子的,虽有些失望,但仍在意料之中;琅琊满脸诧异,倒是出乎乔羽的意料,仿佛他很是吃惊。
乔羽的神经向来比蛛丝还纤细灵敏,一见琅琊的神色顿觉有异。
封晋云一双眼睛如同钉在了乔羽的脸上,似乎在研究她真正的心意。但乔羽的脸上有些懊恼、有些担忧、有些决绝,却没有一丝言不由衷。封晋云终于笑出声来,这一笑,犹如清风过宇,阴霾顿消,她低声道“我若是毓熙,早将你扫地出门了!”
嗯,众人一听,眼睛一亮,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封晋云也不管众人明烛一般的目光,只是一味地盯着乔羽,“我若在浚波出手对付毓仪,只会便宜那个老贼。说不定,还让她成了被人陷害的忠良,而我、封家以及那些死去的姐妹们将永生永世冠着乱臣贼子的脏名。”
乔羽松了口气,其实刚看见封晋云时,她脑子里就转过这些念头,但这话却不能在封晋云的火头上说,弄不好只会火上浇油。其实封晋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乔羽不清楚,但她忍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报仇,岂会冒失地感情用事,乔羽顺着她说话,总归是错不了的。
封晋云看着乔羽的眼光是复杂的,但不管如何,这个小姑娘是能信得过靠得住的,刚刚不过是她最后一次对乔羽的试探,因为接下来她的决定,全部都建立在对乔羽信任的基础上。
三娘看着她们两人的眼神胶在一起难分难舍,似有千言万语,可嘴巴偏偏不吐一字,实在是着急了,“封大姐,你倒是有什么说啊?”
封晋云的眼神恢复了平静,清晰地说出两个字“上京。”
霍三娘的眼神迟疑地落在了她的腿上,一个双腿残废的人能起多大的作用。可乔羽却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封晋云不会只带着琅琊上京,而是要将十年来的心血,将她重新整合训练出的兵力和所有明里暗里能动用的力量,全部押到帝京与太师一搏。
乔羽和顾盛安的眼神里有了钦佩之色,这才是绝世名将的风采和气魄。如果封晋云在浚波拿住毓仪,自然可以将朱家的力量调到浚波来,仗着地利与计谋与其周旋消耗,即便是输了,封晋云也有可退之路;但话说回来,即使是赢了,也不过是消耗了朱家的实力,无法将朱家彻底瓦解,更别提将朱太师如何。
所以,封晋云一旦认定乔羽值得她信任,立刻果断地放弃了浚波地势之利,全盘压上帝京,开辟新的战场,生死一搏。
帝京真的要起大风浪了。
聪明人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