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得知自己不论怎样,都没可能与人生儿育女之后,我只觉得是好事,我就该是这样的。”
她侧转身,面对着郗骁,抿了抿唇,“这些话,我从没与你说过。嫁入贺家之前,总是难以启齿;嫁入贺家之后,今日之前,没机会细说。对不起。”
“没事。就算没说过,也能察觉到。”郗骁敛目凝视着她,眼波温柔,“那时我总想,就算你的心是坚冰,我也能焐热、焐化。如今我想的是,离你近一些,看你过得安稳最重要。”顿一顿,笑,“你不是小女孩儿了,我也要老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沈令言牵了牵唇,“真觉得值得么?”
“值得。”
“但是阿骁,你再好生考虑一段日子,半年为期,好么?”
“好。”郗骁的喜悦直达眼底,抬手握住她的手,“你呢?答不答应嫁我?”
“答应。前提是你考虑清楚。”沈令言眼神温柔、灵动。这男子的坏脾气,没几个人比得了,而这男子对她的好,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其实说起这些,应该悲戚戚惨兮兮的,对吧?”郗骁的眸子亮晶晶的,“偏生是俩没心没肺不解风情的,终身大事居然就这么定了。”
沈令言忍不住笑了。
的确,以往那样闹过,那样记恨过彼此或彼此的亲人,相约余生的时刻,不该是这般平静。
但若不该是这样,又该是怎样?
想不出。
风雨、殇痛经历了太多,能让彼此震动、失色的事情越来越少。况且,彼此心里早就想过最坏的孑然一身孤独而终的结果,想了太久,便不能为这份生之愉悦喜不自胜。
她是他此生不可失的人,他是她此生不能忘的人,但又知道,之于对方,自己只是一部分。
为挚爱执拗,并不意味着能抛弃所有。为情生为情死、放下亲朋的事,他们做不出。做得出的话,撑不到现在。
现在,只是多了一份让日子更为圆满的可能。
圆满那一日,还需等待。
“令言,半年太久了。”郗骁说道,“半个月怎样?”
“……”沈令言横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正经的时候从不会超过一刻钟。”
郗骁低低地笑起来,把她拥入怀中,“我就知道,你不跟我发脾气的时候,从不会超过一刻钟。”
·
许昭、许大奶奶相形走进正房。
如今的正房,已经妥善细致地布置成了佛堂。在这里服侍许夫人的,都是勤勉又很有眼色的管事妈妈、大小丫鬟。
这段日子,最初是许之焕不准人踏入半步,近来则是许夫人称还未痊愈,不想过了病气给他们。
直到今日,两个人总算都应允了。
许夫人身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正在抄写经文,穿戴甚是素净,通身一样首饰也无。
“娘。”许昭、许明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