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几日再做决定,持盈已继续道:“不管怎样,他得先是个人吧?他是么?”
“好。我会转告郗骁和林墨。”
持盈回到宫里,坐在临窗的软塌上,写了封信,细说今日种种决定,让翟洪文去交给父亲,之后又开始斟酌如何答谢路离、路予兄弟两个,再就是葛骏、德嫔兄妹两个。
想着想着,就开始发呆。期间隐约听到甘蓝、木香说萧仲麟和郗骁回来了,不知怎的,带回了几块画眉石,一起兴冲冲地去了内务府,亲自吩咐这吩咐那的。
这俩人的交情倒是与日俱增。思及此,她眉宇舒展了一些。到底,还有顺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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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许之焕奉召进到乾清宫。
萧仲麟正在伏案写着什么,神采奕奕,望向他的时候,双眼熠熠生辉,遣了宫人,让许之焕在近前坐了,他问:“写算方面,持盈学得怎样?”
许之焕如实道:“当初伍先生单独教过她一阵子,据伍先生说,珠算、心算都学得不错。”
丞相所谓的不错,便是学精了。萧仲麟笑道:“那就好。她不烦这些就行。我给她找个消磨时间的事由。”
“哦?”许之焕目光微闪,“与算术相关?”
“嗯。”萧仲麟笑道,“是另外一种方式,但更有趣,学精了,演算的时候也更容易些。”
许之焕的笑容愉悦,透着感激与欣慰,“是么?听皇上这样说,臣都分外好奇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萧仲麟真有些担心,“我尽快试试吧。行得通再跟您细说。”
许之焕被他引得再度笑开来,心说你今日这左一出右一出的,但愿能忙出个眉目。
说完这件事,萧仲麟才言归正传,与许之焕商议一些让他犹豫不决的奏折。
申时,许之焕告退,回到许府。
临安交给他一张拜帖、一封信,“别影楼一名伙计送来的,说是受苏氏所托。”
许之焕取出信,看了看。
是苏妙仪写给他的信,称自己不日离京,丞相若是意欲惩戒,她可以上门负荆请罪,他去别影楼问罪亦可。
许之焕将信纸折叠起来,放回信封,递回给临安,“打发个小厮去回话,不必。”
临安称是,又道:“今日皇后娘娘来看过夫人。这会儿夫人要见您,说有事请您成全。”
许之焕嗯了一声,去书房换了身家常锦袍,慢悠悠地回到内宅,转入正房。
许夫人在东次间,坐在临窗的圆椅上等他,见他进门,也没起身。
许之焕负手看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有话直说。
许夫人直言道:“持盈过来了一趟。……”把持盈的意思照实告诉他,又道,“她是为着你和阿昭阿明,怕你们有朝一日生出罅隙。换个别人,她千刀万剐都不见得解气。你命人去给我弄个度牒吧,往后我就在这个院子带发修行,不会走出半步,若是此处不妥,便将我安置到家庙。大病一场,看淡了一切,遁入空门,如何都说得过去。——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我一下午思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个折中的法子。不管怎样,总得给府里的人一个说法吧?”
许之焕沉默着。
许夫人又道:“我就是再傻,到了这个地步,也不会跟阿昭阿明胡说,伤他们的心。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会给他们一个合情理的说法。怎么说还要再想想,你同意之后我才能好生斟酌。这一场风波,总得让他们觉得合情合理地度过去。你对三个孩子的疼爱是一样的,是不是?别再伤你自己了。过几个月,他们觉得平静了,我再自尽谢罪,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