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前生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喝几杯,在住处特地建了个酒窖,用来储藏四处搜寻到的酒中珍品。酒精能够适当地缓解疲惫和压力,适量喝一些,有益无害。
倒第二杯酒的时候,他想到了郗骁。郗骁喝酒的样子,跟喝水似的。
那算是酗酒了吧?但愿只是一时的,若长期如此,他得让他戒掉。酗酒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他的摄政王,年纪轻轻的就喝成痴呆可怎么办?军政方面,是烂熟于郗骁心里的一本账,落到别人手里,方方面面都是难题。
人得有自知之明,自己这身份、位置,不用什么事都抓在手里,用人得当即可。
室内的许持盈,放下笔,等墨迹晾干之后,把宣纸叠的四四方方,捏在手里,走到许之焕面前,递给他。
许之焕没接,用眼神询问她。
“是我手里用得上的那些人。”许持盈解释道,“兴许您来日用得到。我会尽快知会他们,让他们凡事听您调遣。”
许之焕还是不接,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
许持盈的时手尴尬地停留片刻,便要转身把纸张放到书桌上。
“得了。”许之焕伸出手,“走路都打晃了,别折腾了。”
许持盈咬住嘴唇,把纸张放到父亲手里。
这就是他的父亲,是她此生唯一承认的父亲。
许之焕温声问道:“过来这一趟,就是说这些?”
“……不是,”许持盈摇头,“还要告诉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您和……和大公子、二公子为难。”
许之焕的呼吸声变得凝重,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皇上就在院中,他不能当着她的夫君的面儿呵斥她。他问:“什么大公子、二公子?”
“……”
“此刻,是君臣相见,还是父女叙话?”他得先问清楚,此刻她以什么身份自居。
“……都不是。”呼吸都变得艰难吃力,说话更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可她必须说完。
她后退一步,端端正正跪倒在地,给父亲磕了三个头,“您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只盼来生能有福气,做您的女儿。”
“……”许之焕咬紧牙关,头疼得又冒汗了,“你想做什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语气很恶劣。
她垂了眼睑,逼退泪意,“我……我知道怎么做对你们都有好处,常伴青灯古佛,或是因病而亡,都可以。您什么都不要跟我说。”不论是怎样的话,她都听不了,受不了。
“啪”一声,她面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身形险些摔倒在地。
“没出息,没出息!”许之焕语声嘶哑,目光如利箭,“我从没想过,会有动手打你的一天,可你实在是不成器!”
许持盈又何尝想过,自己会有被父亲掌掴的一日。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给我站起来说话!”许之焕就要暴跳如雷了,“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磕头送我进棺材!”
许持盈站起来的时候,泪眼模糊,“您别生气。”
“我是谁?”许之焕喝问道,“一进门不是叫丞相就是您您您的,我是谁!?”
许持盈的手攥成拳。是爹爹,他是她最亲的爹爹。可是……
许之焕看着掌印慢慢浮现在她苍白得吓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