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的四角挂了淡绿的轻纱,还有顽皮的侍女在其中一面轻纱上缀了粒小小的铃铛,风一吹,细细的丁玲声就随着淡绿轻纱一起起伏。
凉亭中已经备好了酒菜,姬容和姬辉白相对而坐。
没有让侍女在旁边伺候,姬容抬手,为姬辉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皇弟是不是想説什么?”姬容问。
执起酒杯,姬辉白慢慢的饮尽了杯中的酒,这才道:“来之前,臣弟曾为皇兄请旨问了一次神明……”
“可是依旧和上次一样?”姬容笑笑,倒并不在意。
姬辉白没有説话——又岂止是和上次一样?分明是更加的——
……凶险。
不用姬辉白再説什么,光看姬辉白的模样,姬容便知道结果了。
摇摇头,姬容为姬辉白空了的酒杯满上酒:“若是今日换我告诉皇弟,皇弟近日大凶,皇弟又会如何?”
短暂的沉默过后,姬辉白低声道:“臣弟不会如何。”
姬容没有再説话。
两人都明白,这个所谓的‘大凶’实在空泛得紧,最多也就是让他近段日子多注意身边,可是,如姬容姬辉白这等身份的人,又有什么时候是不注意身边的?真要如临大敌的准备,只怕反而自乱阵脚,得不偿失。
半晌,还是姬辉白再次开口:“是臣弟太过……”
太过什么?关心,紧张,还是……
“……执着。”姬辉白轻声道。
姬容只是淡笑:“皇弟的情,为兄承了。”
姬辉白点了点头。
此刻,摆了满桌的小菜不见有人动一下,但壶中的酒,却已是去了大半。
注意到这一点,姬容不由按了按姬辉白持着杯的手:
“皇弟喝的有些多了。”
似乎刚刚发觉,姬辉白放下手中的杯子,略带歉意的説:“臣弟失态了。臣弟只是……有些不安心。”
略一挑眉,姬容对姬辉白这种态度多少有些不解——在他的印象中,姬辉白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但这次却如此反复,是因为此次问神后的结果委实太过不好,还是因为……
……因为这不好的预言是针对他的?
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姬容倏然一惊。
姬辉白却已经起身:“臣弟叨扰得有些久了,也该回去了。”
抛开心中怎么也不应当的念头,姬容呼出一口气,同样站起身:“我送妳。”
走出凉亭,迎面便是一阵冷风。
恰巧刚才喝的有些多了,姬辉白脚下微一踉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绯红。
姬容伸手扶住了姬辉白。看着姬辉白的模样,他微一皱眉,倒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不曾早些劝阻:“夜已深,皇弟不如在这里歇息一晚?”
靠在姬容身上,姬辉白一时没有动静。半晌,一声低低的答应才自姬辉白喉咙中冒出来。
不同于平常的清冽,这浅浅的单音像是树叶落在地上的那一声轻叹,又似乎也沾染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