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人的声音在游戏秘室响起来,道:“大公准备好了吗?”
我正要回答,指节间的梦还连箍了我三记重的,忙道:“我还需要点时间,准备好后我会通知你。”
筑梦人应好。
我收摄心神,转向梦还道:“梦还!梦还!你不赞成我进入游戏吗?”
梦还箍了我两下,答不。
我想了想,明白过来,道:“你想我开放心核,让你进入,然后一起玩游戏吗?”
梦还答道:“是!”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仍是不由自主心生寒意。梦还是神游级异物,极可能来自浮游世界的石妖,目的是送我到尘海去。以此作思考的起点,只有在他认为我自己没法独立就会即将发生的情况,才会那么主动要求我和它携手并肩作战。
它感应到什么呢?在一般情况下,我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心核,可是若要投进虚拟游戏,玩者必须开放心核,让粒子流将思感神经转化,情况一如在高关星与奇连克仑的精神决战。决定胜败再不是战略和能量的强弱,而是心力,精神的力量。
我向梦还道:“对不起,梦还!我不得不拒绝你。对我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必须面对挑战,只有不断学习,我才能成长,掌握神游的精神力。”
梦还紧箍了我两下,说不。
我差点打消独力作战的念头,梦还的坚决反对动摇了我的意志。不过回心一想,我伏禹好歹都算是头候鸟,而候鸟乃天生神游级的生物,我多多少少也有点候鸟母亲们的道行吧!更想深一层,如果我没法发挥神游的力量,将来如何面对像石妖那般可怕的生物,到尘海去岂非送死?更何况本鸟拥有的是我们候鸟族最终极的神游级武器心盾,这个想法令我下定决心,决意冒这个险,不放弃机会。
道:“我意已决,不用对我了!”
转向筑梦人道:“预备好哩!请开始。”
六面墙壁的圆环同时亮起来,把我融入七彩缤纷的色光里,现实世界融解,我一点一滴的开放心核,又禁制梦还,把它拒于我和游戏世界之外,不理它抗议。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知如何运用心盾,但假设它已与我浑融为一,它对我的保护将发乎天然,就像肌肤护着心脏。
一如筑梦人所说的,我来到一个古人类的火车站,站在候车大堂中央的位置,那是游戏涅尼迦南之星的起点。
大堂顶是拱形的,正中处有个彩色的大天窗,时值当午,阳光透过天窗把缤纷的彩光洒在我立处深棕色方块磁砖铺砌的地面上。
对阿米佩斯人来说,这是个新奇的环境,对我来说则是发思古幽情的奇异天地。
大堂人来人往,靠边的长椅子坐着躺着各式各样的候车者,一边落地玻璃门外的月台,停泊着两列柴油推动的火车,一种在我们那时代早不存在的集体运输工具。不过我对它们并不陌生,且是在圣土的交通博物馆我喜爱的展品之一。
我有点情难自禁的朝月台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列火车前,心中才有点犹豫。
一切正常,反令我不知所措。就这么继续玩下去吗?那骑劫游戏的神秘力量并没有出现,而我进入游戏世界的目的正是为了“他”。
我检视自己的精神状态,仍是晶莹剔透,清清楚楚自己只是个虚拟游戏的参与者,就像在梦境里,晓得自己在做梦。
“先生!可以帮个忙吗?”
我别头看去,一位容貌端秀的少妇推着一辆婴儿车,来到登车的梯阶旁,头戴红帽的婴孩正在车内香软的包裹里熟睡,构成一幅动人的母子图。
我连忙助她提起婴儿车,登上火车,少妇道谢一声,迳自推着婴儿车进入车厢。站在两节车厢间,心忖为何我会在这里呢?蓦然惊醒过来,晓得刚才的一刻已迷失在游戏中。母子的情景勾起我深埋的情绪,在银河时代,生儿育女的责任已交由生命局负责,公民的责任只是捐献卵子精子,无复古圣土时代的天伦之乐。每个人都是以个体活着,像我和美阿娜那种维系超过万年的爱情,是绝无仅有的事。
少妇该不是游戏的主角采采吧!据筑梦人说,她可以任何形相现身,真是个扑朔迷离的游戏。不过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仍是她在神庙的雕像。
火车起行。
我在车厢找到空着两个位子的座位靠窗坐下,思潮起伏。我并不是第一次玩虚拟游戏,在银河时代,曾有一段时间乐此不疲,但比起眼前无懈可击仿如轮回转世的游戏世界,我们银河人的游戏实嫌粗糙简陋至不能比较,且随时可以退出。但眼前的世界显非如此,一旦投入,势难以自拔。不过堕落城的人有的是时间,在这方面不用有任何顾虑,最重要是能否尽欢尽情。
窗外的美景,湖光山色层出不穷,非常引人。